海坤拉着她面对着大海的方向重新半躺下来,头和上身靠在他身上,他调试了一个最舒适的坐姿。
“季鱼。”
“嗯?”
海坤抓住她的手,把她的手掌摊平,放在他的大手掌上。
“如果你父母听到了你刚才说的话,一定把你五花大绑,吊起来打。”
“……”季鱼无声地笑,他一定是想讲个笑话逗她开心,结果冷成这样。
她想了想,顺着他的话往下接:“确实。我感觉他们在的时候,我一定是个不让他们省心的女儿。”
可现在他们不在了,她虽然慢慢也习惯,但偶尔看到同龄人向父母各种撒娇耍泼,她还是会羡慕。
幻想着她父母在的话,她一定努力听他们的话,讨他们欢心。
海坤原本确实只是想开个玩笑,没想到触到了她另一根隐藏的弦,他抓住她的手,放在他脸上,轻轻摩挲。
“是不是很想他们?”
季鱼没有再掩饰,点点头,感觉到手背有些痒,抬眼一看,他下巴长出了些许青色的胡茬,他们这一天都在忙,忙得他连刮胡须的时间都没有了。
“不对,”季鱼又摇头,眼睛盯着虚空,“我很想正儿八经地去想他们,可不知道怎么想,因为他们什么都没给我留下,不管是有形的物品,还是无形的记忆。”
海坤皱眉,脑海里闪过在香港的时候,被郑淙拉去跟她道别,在病房里,见到的那个人:“他为什么不告诉你,关于你父母的事情?”
“他?谁?”季鱼视线移到他脸上,觉他表情有一丝微不可察的变化,像是在吃醋。
他肯定不会吃郑淙的醋,这一点她很确定,但她想不出还有什么人能让他吃醋。
海坤知道她健忘,提起离开香港那天,和郑淙去病房看她一事。
“你是说,那天我睡着了,你是和郑淙两个人一起去看我的?”季鱼惊坐起来,“不对啊,老贾说的是一个人。老贾这个人我最了解,他不会骗人的。”
“他会不会骗人我不知道,他喜欢你倒是真的。”海坤背往后一靠,长眸微敛,似是在审视一个做错事却不肯承认的小孩,“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季鱼终于听出来,他是在吃谁的醋了。
“老贾是我父母的朋友,是我的监护人,是长辈,也是……”是她很长一段时间,最依赖的人。
季鱼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索性不解释了。
那些陈年旧事,她记得的不多,但有些事,她宁愿记不住,却偏偏一直记得很牢。什么原因,她也说不清楚。
季鱼静默之际,听到打火机的声音。
海坤点燃了一根烟,抽了几口,向她道歉:“不好意思,这是你过去的隐私,我不该过问。”
这话说得彬彬有礼,季鱼听了却特别不舒服,伸手去夺他手中的烟,想抢过来。
海坤随手扣住她的手腕:“女孩子抽什么烟?”
“为什么女孩子不能抽烟?”季鱼最不喜欢听到女人不能这个,不能那个这种话,“有种你也别抽。要抽一起抽,不抽就都不抽。”
海坤取下含在口中的烟:“好,我戒,你说话算数。”
“……”季鱼看着他把烟熄灭,用脚踩碎,又捡起来,向她伸出手,要拉她起来。
她把手放在他手上,借力站了起来。
“真戒啊?”她刚才其实也只是气话。
他们在海上生活单调,为了不被追踪,手机电脑都不能随便用,只有一条加密的线路对外联络。
如果烟都不让抽,谁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