娴妃娘娘今日是少见的涂脂抹粉,她还是昨日的装扮,就连钿子头的花样都未曾变过,好像一夜没有换装似的。从陈静婉身边过去时,陈静婉能清晰看到娴妃娘娘眼底的青黑,虽然已经用粉底掩盖了些许,但微微肿起的眼泡还是轻易泄露出她的脆弱。她的眼角还红着,脸上的泪痕擦了又流,低着头好不狼狈。
娴妃走在纯嫔之后,这显然不合规矩。
因此纯嫔脸上的担忧神色从未消失过,她不断去瞟娴妃那处的情况,见娴妃此刻确实不甚在意这些,才轻放下了一点心。
主子三位都没到,最高位坐着的自然是高贵妃。
等娴妃刚一落座,高贵妃就忙不迭开口,眼里的嘲讽意味浓重:“哟,娴妃这是怎么了?怎么初一日就这般委屈,莫不是觉得这满宫上下苛待了你?”
陈静婉一听,便觉得高贵妃这话太过严重。她抬头望去,只见高贵妃满脸幸灾乐祸的笑,丝毫不掩饰她对娴妃
的鄙夷。
周围众人皆倒吸了一口冷气。
就连一向对这种事情反应有些迟钝的海常在,都不禁紧张起来。
娴妃好歹也是潜邸时期就在的侧福晋,虽现在并没有高贵妃受宠,但也不至于被她这般压着打。今年还是新年第一天,高贵妃一大早上来就无所畏惧地对着娴妃开火,陈静婉突然意识到,莫不是高贵妃在她们休息的这段时间知道了点什么,于是现在迫不及待要来对娴妃落井下石。
可娴妃毕竟是未来的继后诶,能在这后宫之中登上巅峰的必然是有点手段之人。虽然娴妃现在不显山不露水,但她的能力在那,想必段位也要比只会打嘴炮害人的高贵妃强得多。
因此陈静婉只偷偷瞧着娴妃反应。
娴妃眼神最开始时木着,而后在高贵妃的话语下逐渐转变为阴冷。她轻嘲般地笑了声,硬生生将眼中的泪水憋了回去,声音比殿外的风雪还要薄凉:“嫔妾何曾说过此言?”
娴妃确实不曾说过,因此高贵妃霎时哑口。但她自然不愿放弃这痛打落水狗的机会:“娴妃确实不曾说过,但娴妃的表现却像极了这般。知道的自然知道娴妃妹妹是因为家事觉得难堪,不知道的。。。。。。可不得猜测娴妃妹妹是不是心里对陛下有怨气,才在这大好的日子悲戚哀怨呢~”
夹枪带棒的话语落下,信息量却丰富至极。
陈静婉的“瓜达”滴滴作响,一下子就
猜到了高贵妃这般作态的原因。
——娴妃家里出了丑闻,兴许闹得还挺大,因此才让高贵妃得了这机会,能直接对准一向淡泊的娴妃开炮,让她过过这仗势欺人的瘾。
“嫔妾的家事就不劳贵妃娘娘挂心了。”娴妃此时已经彻底冷静下来,眼尾的红晕也渐渐消除,“只是这大雪天寒迷了眼,才让诸位姐妹看笑话了。”
娴妃一句话将高贵妃堵死,明显并不想再与高贵妃谈论什么。
就在高贵妃想继续乘胜追击的时候,乾隆携富察皇后到了。
乾隆入了殿,先看了陈静婉一眼。
陈静婉莫名其妙地跟他对视,而后看着乾隆的视线越过她前方的纯嫔,径直落在了娴妃身上。
似乎是对娴妃有点怨气,乾隆的神色并不太好。
高贵妃清晰地捕捉到了乾隆的这一神色,刚准备开口,却见在上台阶时,乾隆牵住了富察皇后的手耐心地扶着她,一下子又不满地闭上了嘴。
而后太后到宴,宴席开始。
太后的心情似乎也不是很愉悦,早膳的膳食被她连连挑刺,最后干脆撂下筷子不再进食。
陈静婉一直注意着太后的方向,看到太后撂下筷子的同时面色不善地扫了娴妃一眼,似乎是在发泄她的不满。
但无人知晓今日的娴妃到底做错了什么导致了太后和皇上的怒意,只有富察皇后关切地看了她几眼,一边在乾隆烦躁的同时安抚了他,一边轻声嘱咐她的宫女,
继续为太后换新花样的菜系。
一场早膳用得冷淡地很,往日里还有几分聊天说话之语,今日却是安静地出奇。
——甚至要堪比雪后屋檐上结下的冰棱子一般。
早膳结束,乾隆离开,陈静婉便跟着太后拈香行礼去。
一路上,明明应该是先皇后、再贵妃、再娴妃的顺序,可每次行礼时,太后都会让纯嫔越过娴妃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