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我有些不解,耐着性子解释道:&ldo;我口中所说的公子爷,便是墨山的师长,白析皓的爱侣,先帝敕封的明德公子。我出身贫寒,早年干的,便是伺候公子爷的小厮。&rdo;我吃了一惊,道:&ldo;宝爷,真对不住,我非有意打探这些……&rdo;&ldo;这不是什么秘密,&rdo;他乐呵呵地笑道:&ldo;我这一生,虽然苦,但也有福,最大的福气,便是跟了我们公子爷,他从未将我当成下人,反倒悉心教导,待我就如自家幼弟,又逼着白神医教我医术,我有今天,全是承了他的恩德。&rdo;他看着我,笑着道:&ldo;长歌啊,咱们做人,可不能忘本不是?&rdo;我垂头不语,他起身拍拍我的肩膀,道:&ldo;你跟我一样,咱们是苦娃儿出身,比不得墨山啊、徐达升他们。但话说回来,咱们生在什么人家,由不得人;长在哪,也由不得人;吃过多少苦,遭了多少罪,也还是由不得人。但现如今要过什么样的日子,却由得咱们自己,&rdo;他低头微笑道:&ldo;公子爷打小便教我,要做自己想做的事,做一个快乐的人,现下,我把这句话转送给你,好吗?&rdo;我心下激荡,喉咙有些哽咽,深吸了一口气,冲他感激一笑,道:&ldo;好,多谢了。&rdo;&ldo;好孩子,&rdo;他呵呵低笑,摸摸我的头,道:&ldo;你若不嫌弃,往后便跟着墨山喊我一声宝叔可好?&rdo;&ldo;是,&rdo;我眼眶发热,忙低下头,强笑道:&ldo;宝叔。&rdo;他甚为高兴,负手走了几步,道:&ldo;长歌,宝叔有几句话想问你,你老老实实答我,可能做到?&rdo;&ldo;自然知无不言。&rdo;我道。&ldo;好,那我就开门见山了。&rdo;他清清嗓子,道:&ldo;若现下有个能令你活命的机会,却要你离开墨山,你待如何?&rdo;我心中一震,抬头道:&ldo;您这话……&rdo;&ldo;只需答,你待如何?&rdo;我心中纷乱,自认得沈墨山以来诸般往事,一桩桩一件件,缓缓在脑中流转不停。初遇时落英缤纷,那人踏步而来,不由分说,便将我与琪儿一人一边,挟持而走;相处之时他开口闭口,不离银钱,我不胜其烦;后来骁骑营军中,他逼我现出断指,在我心有期盼的一刻,却又令我怨怒相对;后来病榻之前,他悉心照料,温柔万分,又令我心思不定;再后来,天牢之内,逼疯萧云翔,我却只觉一片荒芜,却幸而有他大手相握,温暖厚实。再再后来,我抱着必死之心,临危不惧,却在见到他前来一刻,力气涣散,心里变得酸楚柔软,想着真好,在临死前见着一面,此生无憾。此生无憾。我眼眶润湿,想起他抱着我,絮絮叨叨在耳边说,冬天暖酒算输赢账,夏日里扇凉扇弹曲儿,长长久久地,多好。那么美的日子,我还没过过呢。怎么能分离?怎么舍得分离?我闭上眼,又睁开,心下已有计较,哑声道:&ldo;宝叔,我不怕跟您老实说,一个人的日子,我过得够够了。从今往后,我想换种活法,但若不能长相厮守,那便过得一日算一日,总之,绝不令自己个不痛快。&rdo;宝爷目光晶亮看着我,似有些震动,却也有些了然的微笑。就在此时,房门被人一脚踹开,沈墨山大踏步走进,笑道:&ldo;好,不愧是我看中的人,说的就是我想听的话。&rdo;宝爷叹了口气,转身问:&ldo;公子爷,可不是我这样好说话。&rdo;沈墨山沉吟片刻,道:&ldo;我命人快马加鞭,将口信传到凛叔叔那,此时算来,他已然看到,若他有什么想法,接下来,我接招便是。&rdo;就在此时,徐爷的声音自外头传来:&ldo;不用传信,他早知道了。&rdo;&ldo;二叔,您得到什么消息了?&rdo;沈墨山忙回头问。&ldo;什么消息?&rdo;徐爷缓步走入,冷冷瞧了我一眼,道:&ldo;老子跟他们俩练了几十年,还不了解姓林的那等策略?放心吧,你林叔叔早就料得你的心肝宝贝病情无法再拖,人命关天,他那等假模假式之人,定然不会等闲视之,说不得此刻咱们周遭,就已然埋了暗棋,你的小情人死不了。他等的,不过是你心急如焚,乱了头绪,然后再抛出诱饵,令你不得不踏入他的套里,明白了吧?&rdo;沈墨山面露喜色,道:&ldo;如此说来,白析皓还是肯医了?&rdo;&ldo;没出息&rdo;徐爷训道:&ldo;你不担心下,你智谋无双的林叔出什么难题啊?&rdo;沈墨山哈哈大笑,道:&ldo;兵来将敌水来土堰,难得他有兴致玩玩我,我便尽点孝道,让他玩玩又何妨。&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