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芝请了郭如柠上车。
到了车上郭如柠便连珠炮一般同她说起派人回了扬州等“江郎”一事。
芝芝的心仿若大海上被风浪吹摆的小舟,大起大伏,生怕她随口道出个“崇义坊”,更是时刻准备着听得眉目便打断她的话。
好在谢天谢地,这位小祖宗没提。
待她说完,芝芝松了口气,与她转了话题。
这郭如柠不论什么话题,一张小嘴皆是能滔滔不绝。
芝芝倒是一点也不意外,这是她。
她和她喜欢的人大抵就是这般,很是自来熟,明明和她还没认识多久,却好似认识了好多年一样。
芝芝本倒也是好热闹的性子,只要郭如柠别再提什么江郎,崇义坊,她倒也不排斥她在她车中。
这般行了一个多时辰,天色虽然还早,但到了驿站。
返途裴承礼显然不急,会停下在芝芝的意料之中。
她身子骨弱,沿途颠簸,车中再舒宜,久坐也是累得慌,何况她巴不得晚点到达长安,能拖一日是一日,是以心里倒是欢喜。
只是有一事。
正午,那老男人阴晴不定,说翻脸就翻了脸。
实则自她大年初三,从青楼回来生了场病后到她在长春湖为他挡箭,一连十几日,他对她都很是不错,甚至可谓纵容,谁能想到他会突然翻脸
思及此,也恰逢下车,看到了那老男人的身影,见他朝她这边瞧都没瞧一眼,芝芝心里头暗骂:乌龟!王八蛋!
此处为江宁驿站,位于江宁边缘,与之昨夜她们所到之处略有不同,这里人迹罕至,有些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驿站打理的也远远不如上一个繁华,甚至可谓有些寒酸。
或是因为只需晨时早走一个时辰,加上赶些夜路,便可错过此驿站,直接去下一个,停留在这赶路的官员极少的缘故,此处方才明显比别处寒碜。
驿官姓刘,眼见着来了两批人,皆有不少的士兵相护,打起了精神,待在看到为首护卫各自出了通行令牌后,吓得双腿顿软,本微微弯下的腰顷刻又矮了一截,低声,“大人大人请”
而后立马给身后小厮递去了眼神。
小厮飞奔而去,集了这驿站中的十几个小厮,赶紧又去把那几间上等客房打扫擦拭了一番。
芝芝跟在裴承礼身后,与那男人的距离与往常不同,有着一小段,时而抬眼朝着他的背影瞄去。
昨日他都跟她分着住,今日便更可想而知,俩人必然是两间房。
认识三个月了,芝芝也早发现了,这男人非但是有些洁癖,他还不喜欢和人同房睡觉。
所住房间位置同上一个驿站一样,她和郭如柠一墙之隔,挨着。
进了房间后,锦儿几个宫女又为芝芝将屋子擦拭了一遍,尤其是床榻和桌案,而后为她铺上了她的被褥,摆好了她的香枕,接着也便是等着用膳了。
芝芝坐在桌边,怀中抱着小猫,进来后也未脱衣,等着那银霜炭燃起之际,心里想着要不要去找裴承礼。
从愿不愿的角度,她当然一万个不愿,那老男人喜怒无常,她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
但从应不应该的角度,她当然知道,应该。
毕竟伴君如伴虎。
人家是太子,她就是个七品小妾。
但芝芝胆子小,扪心自问,又不大敢,是以便没立马过去,也想着拖一时是一时,只告诉了宫女打探他是否有空。
巧之不巧,且不知是有什么事,转眼夜幕降了,裴承礼房间的灯火依然燃着,虞中将和久柒等人一直在他房中议事。
芝芝没一会儿困了,破罐子破摔正好害怕,脱了披风与衣裳,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