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深地被震住,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半响才哑声说:&ldo;余朝方,我希望你不是出于怜悯……&rdo;他大咧咧地打断我,&ldo;我是粗人,说不出什么大道理,也不明白怜悯有啥不好。那么漂亮一个大姑娘一下瘫床上动不了,搁谁见了都得心里难受不是?那要是这叫怜悯,我承认,我肯定有怜悯。可怜悯不能叫我跟她结婚对不对?我再大公无私,也犯不着为可怜个女人搭进去自己。我是,&rdo;他顿了顿,跺跺脚说,&ldo;我是真的放不下她。&rdo;&ldo;可你怎么办?&rdo;我皱眉说,&ldo;你想过没有,伺候病人可不是一天俩天的事,久病床头还无孝子呢,你别一时冲动害了俩人啊。&rdo;&ldo;我跟你说不清楚,&rdo;他烦躁地撸撸头发,说,&ldo;我这么跟你说吧,打她跟我发小相好那会我就看上她了,这姑娘泼辣,不装,骂起人来能半个小时不带歇气不带重复,我就是特别贱,被她越骂还越舒坦。后来她被男人骗了,不辞而别,我为了她我连几十年的哥们都翻脸,看她动手术,我他妈怕得一晚上睡不着觉。我知道你不相信我,她也不相信我。没关系,不信就不信吧,我做好了长期抗战的思想准备,大冷天揣块石头进怀里还能捂热了呢,更何况是人心?&rdo;我哑然无语,想了很久,才说:&ldo;她,往后就算康复得好,可也一辈子生不了孩子,这你该知道……&rdo;&ldo;日,我能不知道吗?她那手术同意书还是我搀着她爸爸签的。&rdo;余朝方叹了口气说,&ldo;有娃什么的当然好,可没有也就没有吧,反正我们家还有我哥,轮不到我传宗接代,实在不行等咱赚了钱去收养一个也没啥。&rdo;&ldo;你真想好了?&rdo;我轻声问。&ldo;想好了。&rdo;&ldo;那成,我祝福你。&rdo;我伸出手,他呆了呆才反应过来我要跟他握手,于是手忙脚乱地把手往身上擦擦才跟我握住,摇了摇,很不自然地放开。我笑了,对他说:&ldo;对少君好点,不然我孟阿姨搬家的事比她预想的多了几分波折,因为搬了一半回去时她们发现老房子的门锁被人换了,她的东西有一大半没法拿,正应了那天孟叔叔放的狠话,要离婚,要搬出去,就一点东西都不她留。孟阿姨气得浑身发抖,回到租的套间里一个劲淌眼泪,饭也吃不下。蔡婶着急了,偷偷给我打了个电话,我一听,顾不得跟傅一睿正在外头吃饭,拖了他就往孟阿姨的新家赶。我们开车一路飞驰过去,傅一睿温言安抚我说:&ldo;别担心,你阿姨不会有事的。&rdo;&ldo;你不懂,&rdo;我皱眉焦躁地说,&ldo;那些东西不是值钱玩意,但都是孟阿姨多年来收着的,她那个家的点滴回忆,孟叔叔来这一手,是生生地要把她跟他们孟家斩断关系啊!&rdo;&ldo;那不是更好?&rdo;傅一睿扶着方向盘说,&ldo;既然打定主意要离婚,就该跟过去告别干净不是吗?&rdo;&ldo;不是那么简单的,对孟阿姨来说,那是她过去的全部生活,你能跟你过去的生活完全断绝来往吗?&rdo;傅一睿瞥了我一眼:&ldo;但她必须得往前走,oveon,对不对?&rdo;&ldo;可往哪走?&rdo;我有些按捺不住,说,&ldo;她的生活全部意义就在那些小零碎上,那些不是包袱,它们可能也是成就孟阿姨珍贵和珍惜的东西。孟叔叔真是,他妈的,怎么这么混蛋啊?&rdo;&ldo;你说粗话了。&rdo;&ldo;我现在只恨我懂得少,我恨不得把中英文词汇中所有的骂人话都轮着来一遍。&rdo;我愤愤不平地说。&ldo;你呀,&rdo;他微微带了笑意,匀出一只手来搭在我手上,&ldo;别太烦心了,有我呢。&rdo;我冲他笑了笑,反手握住他的。到了地方,我们在附近找停车位,我打开车门的时候忽然想起来问他:&ldo;哎,你说要不要给詹明丽打电话让她来一趟?我怕阿姨钻牛角尖,要那样我说什么可不管用。&rdo;傅一睿皱眉说:&ldo;先看看吧,不行再给她打电话。&rdo;我点了点头,两人一块进了小区,坐电梯上了楼,孟阿姨新租的房子是这个都市备受白领青睐那种套间,地方不大,两房两厅,但光线充足,楼下绿化得也不错。孟阿姨做了几十年主妇,收拾房间安排一个家的生活是她最娴熟的工作,因此她跟蔡婶两个人花不了几天,就把这间寓所布置得清醒怡人,色调优雅。我上次来的时候,发现她精神状况好了许多,还高兴地对我说:&ldo;冉冉,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只是为自己布置一间房子呢。&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