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思来想去,觉得实在不妥。总归,咱们何必在这方面如此,将来却为这等小事被责罚。”
听了沈文清说大皇子进来肠胃不好,老太监便已经心里一突。虽然这大皇子如今身份尴尬,又不受重视,但那一位确实并没有要求过要怎么做。
但下人自来是看主子脸色下菜,大皇子明显不讨那位喜欢,宫里各处便会这边克扣一点,那边严苛一些。但既然那位没有下命令,这主子就是主子,如今身体不适,倘若怪不到自己这里也就罢了。
但一国的皇子,这等事情,查起来也不是不可能,自己这两年来又都是这种作为,真怪罪下来,一连串的推出去斩首示众,也是白白送的。
上头不记好,下面还要被记一笔,确实不是一个划算买卖。
那人赞赏地看了沈文清一眼说:“小李子啊,你想的周到,李公公我和你说起来也是一家姓,这就是让人给你换一份。”
当沈文清带着热腾腾的饭菜回去,瞿睿齐在吃到第一口的时候便愣住了。
沈文清笑着摸摸他说:“吃吧!”
“热的。”
“嗯!”
“沈哥哥,你好厉害啊!”瞿睿齐闪着金光闪闪的双眼说。
沈文清无奈地笑着摇摇头,其实一到御膳房便已经察觉到这是有意刁难。但直接回去,冷菜冷饭怕是顿顿少不了,对于小孩的情况也不懂,那番话多是带了点试探的成分。一个皇子,他的地位低到何种地步,从下人的态度就能看出来。
那李公公会忌讳自己的言辞,足以见得,这里的人虽然对于瞿睿齐有着不重视和欺凌,但心里却并不敢越过那条线的,那就是身为奴才和主子那不可逾越的鸿沟。
沈文清看了看瞿睿齐,如今的情况也就是他虽不受重视,但还未被完全轻视。或者说,这个时期对于上位者,在如何折腾,心里其实是不大敢真的让其出事,哪怕出事,也不能是在自己手上。
上床睡觉的时候,瞿睿齐还很兴奋,尤其被子上还带着太阳的味道,没有了平时的那种潮湿感,他便已经开心幸福的了不得。
“哥哥,有你真好。”他便不自觉地喊道。
沈文清也许是出于对于堂堂一国皇子被如此欺凌,心里感到疼痛,难免有些理解孩子为什么说两人是亲人,也许是他渴望一个亲人。所以,对于瞿睿齐这声哥哥,沈文清也没有反驳,他只是笑着摸摸他的头。
经过这件事情后,沈文清多少摸清了瞿睿齐如今在宫里的位置。但是对于大瞿,这个陌生的时代,沈文清有了在沈家村的经验,再不敢托大。
所以,来此一个月的时间里,沈文清除了不断给瞿睿齐争取更多的方便外,便是在瞿睿齐的教导下,慢慢了解这个世界。同时,也在不断的摸索,了解和适应。
一个月的时间,沈文清不敢说能够应付各种情况,但是一般情况,沈文清自认是没有问题的。
也许是沈文清的关系,也也许是瞿睿齐本该如此,一个月的时间,改变的不仅仅是沈文清,也有那个5岁的孩子。
他越来越像一个孩子一样,他学会了和沈文清撒娇,和沈文清耍赖,更加不同的是,他学会了去在意去等待。沈文清并不知道,这是这个孩子对自己独有的,还是对于别人也会如此,但是他知道,身为一个孩子,便该这般。
两人的生活很规律,一般情况下不会有太大的变动。
沈文清早餐起地早,他会先去把早饭取来,然后去叫醒瞿睿齐。瞿睿齐还是一个孩子,有了沈文清的日子里,他会在床上大笑着赖床。
吃过饭后,沈文清会打扫房子,瞿睿齐会来打下手,收下的脏衣服要送到浣衣局。自然又是一番好话和赔笑,前两日晒好的衣服也要取了带回去。他和瞿睿齐的衣服都不新,但所幸还是能穿,并不影响。
沈文清若是出门做事,这时候的瞿睿齐一般都是自己在院子里玩耍,等沈文清回来,吃了午饭,便要午睡。瞿睿齐并不爱午睡,但是沈文清不这么认为,他虽然知道这个时代不同,在他的心里,瞿睿齐却还是一个孩子,和沈君和一样,孩子就要去午睡,对身体好。
他没能给沈君和带来更多的,哪怕是食物。但,在瞿睿齐这里,一切物质上的问题都并不要担忧,沈文清便会更注意瞿睿齐在其他方面上的,比如:午睡。
沈文清虽有了沈家村的教训,已经不认为来自21世纪的自己有什么优势,但是,他依旧不会因此认为自己在21世纪的一切知识和经验变得无稽之谈,毕竟是几千年的知识和文化,他相信,只要运用得当,相对于这个世界来说,依旧是无穷的财富。
当然,沈文清会陪着瞿睿齐一起午睡,这个宫殿虽则地处偏僻,根本不会有人来。但衣食住行其实依旧无需他们动手,每日十分清闲。
午睡后,他们一起醒来,夕阳映衬下的火烧云,往往会勾起沈文清思家的情绪,以及对于沈君和以及沈君玉的歉疚。
但这样的情绪他无法保持太久,因为晚饭去的晚了要排队,清思殿去哪里都不近。沈文清总是一人走在去路上,一人走在回来的路上,尤其在清晨日光刚撒下,傍晚夕阳陪伴上,一个人尤其在安静的路上,总会有一种孤寂感如影随形。
这样的感觉会一直一直跟随着他,直到他看见站在清思殿门口张望的瞿睿齐为止。他会如一只归巢的鸟一般,朝沈文清飞来,瞿睿齐会昂着笑脸看着沈文清,然后去拉沈文清的手。
两人会在这短短几百米的路上手拉着手一边嬉笑一边闲聊,虽然在这个后宫中并没有太多的事情可聊,两人早晚都在一起,对于对方的事情也知之甚祥,但他们还是有说不完的话。瞿睿齐会说起他还记得的一些趣事,沈文清则能够和他说很多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事情。
多数情况下都是瞿睿齐听,沈文清说。也许是这个身体的原因,小李子的声音并不沙哑,但也没有太监的那种尖细。瞿睿齐却认为这是因为沈文清的原因,小李子以前的声音总是很尖刻,但沈文清的声音却很清越,因为这个哥哥总是很温柔,说话也是轻声细语。
只要抬头、只要抬头……瞿睿齐抬起头看去,对,就像这样,只要他抬头,哥哥总是会这样露出一抹微笑,很淡,但很舒服。
“怎么了?”沈文清微笑着问,瞿睿齐摇摇头,抓着沈文清的手更紧了,脚步也越加欢快。
夕阳拉长了两人的影子,两人牵手朝着只属于他们的地方走路。
沈文清来时,大瞿还是酷夏,随着时间的流逝,天气也日渐寒凉。几个月的时间,沈文清对于大瞿后宫的生活已经习惯,在这危机四伏的后宫竟也有了一种悠然见南山的生活感。
瞿睿齐身为皇子,原是月例月月都有,但沈文清来了几个月总归是没见到的。想来四季衣裳也该是有的,毕竟身为皇子并不会有今年做大点,明年穿的顾虑。所以,天气转寒后,沈文清从衣柜里拿出的衣服,瞿睿齐都小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