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到了永泰长公主府,燕王妃林氏先递了帖子给门房,门房验过之后,把他们都让了进去,却没有一个婆子来引路。
林氏每年都来,自然认识去花厅的路,也不管裴翊谢知禅裴静语三人,带着裴静柔就自己走了。
裴静语往年年纪小,身体也不好,不常出门,林氏也从不主动带她来长公主府,因此便没来过。
如今她已快到了及笄之年,之后便要相看人家,林氏为免落人口舌,说她这个继母不为继女好好打算,这次才叫了裴静语一起出来。
于是,谢知禅,裴静语两个不识路的,只好跟在裴翊身后走着。
当三人到达花厅时,花厅中,花厅外的院子里,到处都已经坐满了高门权贵家的夫人小姐们。
莺莺燕燕好不热闹。
这热闹却像跟裴翊他们三人无关似的,也没个人来招待他们。
裴翊哪里不知这是永泰长公主故意耍的小伎俩,这还真入不了他的眼,当即便冷笑道:“世子妃,看来长公主府那请帖上的‘诚挚邀请’写错了,也许连请帖都送错了也不定,咱们不如回去吧。”
谢知禅就喜欢他这直接刚的狗脾气,立马便配合道:“好的,回去吧,不过就两盆花儿草儿的,哪里不能观赏呢。”
就在她要推着裴翊转身之际,众人却自觉地给他们让出了一条道来,直通向花厅的上。
上上坐着威严端庄的永泰长公主。
她冷冷地看着远处的三人,两个是抢了她丈夫的心的女人生的贱种,一个是占据了她女婿的心的女人。
想起自己数着时辰渡过的漫长夜晚,想起安乐回门那日扑倒在她怀里哭诉:“郡马他根本就没有跟女儿圆房,他连新婚夜的体面都不愿意给我!”
永泰长公主恨得几乎要掐断了指甲,她要让他们知道,敢招惹上她李玉秋,最好有能承受她怒火的能力。
她看了一眼三人,随即便收回了阴冷直视的眼神,又端出了她皇家公主的威严大气来,漫不经心地说道:“年轻人,不要一副火爆脾气。世子也瞧见了,我这里今日人多,难免有招呼不到的人。”
这简直就是在表明“我招呼不到的人就是你们”,随即又专门对谢知禅说道:“世子妃为人妻子的,也该时时劝慰着些世子,毕竟不是人人都能像世子妃一样,体谅你男人的难处。”
说罢,又看着大家笑道:“众位夫人们说说,我说的可对?”
在场众位夫人都是高门大族出身的女子,从小的教养都是难得的,这种当着许多人的面落井下石的事情,不是她们该有的言行。
可上面坐着的人是永泰长公主,她们也只好违心地小声附和一句:“长公主说的是。”
小柳儿跟在谢知禅身边悄声说道:“姑娘,这长公主怎么如此没道理,真是半点皇家风范也无。”
谢知禅担心小柳儿祸从口出,抓了她的手一把,小声回道:“本就是肆无忌惮的人,怎么知道‘道理’是何物?你可别说了,别招惹上疯子。”
裴翊却看着永泰长公主冷笑道:“世子妃的确是不如长公主会体贴夫君的,毕竟赵将军自从做了驸马,便再也不必上战场去拼命了。否则,便如我一般,下半生只能坐着轮椅,娶世子妃这样不知体贴夫君的女子了。”
赵契平生之痛便是他当年做了驸马,碍于镇西将军府本就掌着西边几十万大军,赵契便不得不远离战场,远离军权,也远离了他愿一生戎马倥偬的志向。
永泰长公主自然是知道驸马的此心结,偏被裴翊如此说了出来,还提醒她,他现在这副模样可是为了大晋江山拼命才这样的。
一时气结得不行,却又碍于皇兄看中燕王府,不能作出来。
场面一时都安静下来,永泰长公主跟燕王府世子斗法,众夫人小姐们也只敢闭嘴不言。
燕王府虽只是异姓王,却实打实地在京郊有着五万私兵,燕王世子虽如今残废了,可裴家军里不只有裴翊一人能领兵,若是北疆再起兵戈,下一个北疆主帅还得从裴家军里出,多半便是那梁琦行。
这才是当今圣上怎么也要给燕王府几分薄面的原因。
她们府上可没有能保大晋江山的能力。
这就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就在此时,忽然有一穿鹅黄色纱衣的女子走了出来,跪在花厅里,对永泰长公主拜了一礼,说道:“小女黄宝莹,今日有一事,跪请长公主出面,帮忙救一救小女一位好友。”
众人这才敢大口呼吸,死水般的场面顿时像投入了一颗石子,又轻轻涤荡起来。
永泰长公主对黄宝莹所求何事心知肚明,还是装出一副耐心询问的样子道:“哦?是何人需要我出面帮你救?”
黄宝莹扭头看了花厅外的谢知禅一眼,又回头对坐在上的永泰长公主道:“近日,卫国公府上的二小姐求到了我府上,哀求我一定要带她来长公主府,让长公主帮她做主,否则她就活不了了。”
永泰长公主喝了口茶,好整以暇道:“既如此,你可把人带来,有什么委屈,先与我说说,总不能凭你这一面之词,我便给她做主。届时,可不得有人要说我滥用皇家公主的权利了。”
说到最后一句,还扫了裴翊一眼。
黄宝莹应了一声“是”,便去了花厅外,不一会,领进来一形容枯槁的女子,看身段不过十四五岁,可看脸蛋,容颜蜡黄,头干枯,一点花儿般的年纪都看不出来。
在场的众人仔细一瞧,才终于敢相信,这个小姑娘的确是卫国公府上的二小姐,以前经常跟着杨姨娘出来参加宴会的庶女。
不过一段时间不见,好好的公府千金怎么成了如此乞丐般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