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是消气了。&rdo;她面无表情，&ldo;谁让你一直跟着我，死缠烂打，连老天都看不过去了。&rdo;&ldo;你口是心非。&rdo;他说，&ldo;刚才来的车上，你分明很担心我，脸色都白了。&rdo;&ldo;我的确不想你出事。&rdo;一句话让越锡廷的心骤然暖洋洋的，他探出手，轻轻握住她的手：&ldo;好好……&rdo;曾好挣脱开来，转了转手腕，一本正经道：&ldo;不想你出事，是因为我有人性，我不想看到别人痛苦，即使对方只是一个陌生人。&rdo;越锡廷目光一暗，随即又恢复冷硬：&ldo;陌生人？&rdo;&ldo;你对我来说不就是个陌生人吗？&rdo;她说，&ldo;如果你跟着我两年为的是那个目的，我直接告诉你，我们绝没可能在一起，我会和这世界上任何一个男人在一起，但除了你。&rdo;&ldo;因为我伤害过你？&rdo;他执着地问。&ldo;对。&rdo;她言简意赅，&ldo;我现在不恨你，但对你也没有感觉。&rdo;&ldo;不止吧。&rdo;越锡廷故意叹息，&ldo;你心里惦记着谁吧，譬如一个姓慕的男人？&rdo;曾好垂眸，面色没有异样，声音也无波澜：&ldo;这个就更与你无关了。&rdo;&ldo;我多少知道一点。&rdo;越锡廷伸直腿，手背贴额，风轻云淡道，&ldo;他们家不肯接受你，你也不值得他放弃慕家的继承权；男人都会有自己的算计，不会被儿女情长所误，懂吗？你现在还对他念念不忘，只是没有识破他的本质，证明他的段数比较高。&rdo;曾好不说话，随便他胡诌。越锡廷挑了挑眉，语气有些揶揄：&ldo;其实他和我一样，都欺骗了你纯真的感情，为什么事后你对我恨之入骨，对他念念不忘？这待遇不公平吧……？&rdo;&ldo;医生让你留院观察几天，看看有没有其他的并发症，譬如颅脑和胸腹有无损伤，如果都没有问题，你可以出院。&rdo;曾好公式化地将医嘱告知他，&ldo;你不能开车回去的话就打电话给秘书，让他派一辆车来接你，或者你有其他的方法也行，总之剩下的完全是你自己的事情了，你得自己解决。&rdo;&ldo;那你呢？&rdo;&ldo;我要回h市。&rdo;一个人回去，她真当他是陌生人，他的生老病死和她无关，她送他来医院只是履行一个职责，就算是一个陌生人，她依旧会这么做。她没有撒谎，对他所言非虚，她早就不计较，对他无恨，更无留念。越锡廷右眸如同一颗蒙了灰的珠子，半点温度都没有，突然说：&ldo;你以前常常偷亲我的眼睛，你还说你想要我的眼睛。&rdo;她也没忘记，那会趁他午睡的时候偷亲他，他故意装睡，趁她的吻落下的时候突然睁开眼睛，目光狡黠，伸手将她来到怀里，愉悦又宠溺地问：&ldo;你为什么总亲我的眼睛？&rdo;然后用手指点了点眼角，&ldo;是不是想要我的眼睛？&rdo;那时候，他的眼睛对她来说是天空最璀璨的一颗星星，她需要踮起脚，甚至跳一跳才能摸到一点。少女情怀总是诗，她崇拜，爱慕，追求他，跟在他后面，看着他的一切，越看越喜欢，他所有都是最美好的。曾好抬眸看他，不否认过去的单恋，不否认自己的青春沉溺，然后说：&ldo;你多多保重。&rdo;说完转身就走。&ldo;好好。&rdo;他的声音低哑到了极致，情绪沉重。她停步，却未回头：&ldo;再见，越大哥。&rdo;他愣住，直到她背影消失在视野外，一颗悬在胸膛上的心落回谷底，极度虚空的感觉。那两年间，每一次他骑车送她回家，到了家门口，她跳下车，笑靥如花，有些意犹未尽：&ldo;越大哥，再见。&rdo;随即转身，蹦蹦跳跳地进去，还没走到门口却突地返回，来到他面前，仰起脸，带着期待，&ldo;下次还带我去看电影吗？&rdo;那个夏夜，星空绚丽，她还小，脸上还带着婴儿肥，从里到外都是一派无忧无虑；他很自豪，很得意，这样的幸福都是他丢给她的。……人一生要说对别人说无数个再见，也要收下无数个再见，逐渐会知道大多数再见，意味再也不见。他觉得左眼刺痛得很，眼皮上的伤口好像又被扯开了，湿冷的液体渗进眼球，呼吸不由急促，过了好一会才镇定下来。满室安静，刚才走廊上的嘈杂声完全不见了，他就这样，用一只眼睛盯着前方，许久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