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时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继续着手弹琴。&ldo;我要听肖邦的！&rdo;大肚子男人咧着嘴笑。紫时不理他。&ldo;我说我要听肖邦的！你听到没有！&rdo;大肚子男人一掌拍在黑白色琴键上，琴键像是害怕地震了震，只有紫时的那双瘦长的手依旧安静地搁在琴键上。紫时慢慢抬起头，面容淡漠：&ldo;我不会。&rdo;&ldo;连肖邦都不会，你来这里吃屎的？&rdo;男人笑着，粗鄙突兀的声音响彻整个餐厅。立刻几个身着黑色便服的男人上台，微微阻拦这个有闹事趋向的男人。&ldo;吃屎的！fuck!&rdo;男人夹杂着英文骂道，&ldo;弹的什么东西！鬼不鬼的……&rdo;几个黑衣便服将蓄意闹事的男人拉下去，男人边挣扎边骂，渐渐地骂声远去，紫时漠然地看着琴键，又着手弹起来，照旧是那首难度不低的《水妖》。&ldo;怎么样？够难堪了吧？&rdo;方有惟坐在一边，举着红酒向莫俊生邀功。莫俊生似笑非笑：&ldo;那个胖子是你找来的？&rdo;方有惟挑挑眉，一副除了我还有谁的样子。&ldo;太可笑了。&rdo;莫俊生摇摇头，又放眼去看那架奶白色的钢琴，轻灵的乐声传入耳畔，不了解的人也许会以为弹琴的一定是个美貌的少年。&ldo;看，这里好多人都看不起他。&rdo;方有惟用下颏指指周边的一些男侍员，眉眼里尽是笑，愉悦地看着紫时出洋相。莫俊生只是苦笑，这样拙劣的伎俩亏方有惟想得出来。&ldo;怎么样？要不要再戏弄他下？&rdo;方有惟凑近莫俊生问。&ldo;我只要他别来插手我的闲事就行。&rdo;莫俊声大掌晃着杯子里的红酒，闲适地提示。方有惟又是狡猾地笑笑。隔天晚上，有一个女客人投诉紫时在厕所里对她进行骚扰。面对女客人的尖嘴猴腮，紫时沉默了，他心里知道接二连三的意外都是冲着自己来的，他清楚背后有人在整治自己。身穿红色晚礼服的女客人指着紫时骂，一边的领班只能是躬身道歉。&ldo;你们怎么找这么个没素质的人？&rdo;女客人撇撇嘴，刻薄地说。领班只能是一个劲地道歉。&ldo;也不照照镜子。&rdo;女客人摸摸自己虚笼笼的赫本头，一脸睥睨。紫时只是觉得可笑，自己只不过是不小心踩到了她曳地的裙子，蹲下去欲拿手巾为她擦拭，她却惊恐地尖叫，认定春光被紫时偷瞄了去。一边的男侍员默默地看着好戏，他们早就看这个沉默寡言，其貌不扬的紫时不顺眼，这样明显不符气场的人理所当然地应该受到排挤和奚落。素质再高的场所都会夹杂着人性脆弱的丑陋点。紫时不愿多说，在领班埋怨的目光下继续回去弹琴。方有惟笑着对那个女客人举杯示意，显然这又是他安排的。莫俊生像是看小丑戏一样，照样闲适地笑笑。紫时下了班，出了餐厅的门就看见莫俊生颀长的身影倚在车身前，对着自己笑。&ldo;麻烦不少啊。&rdo;莫俊生冷冷地笑。紫时不语，继续向前走。&ldo;你弹琴倒是不错的。&rdo;紫时停步，转过头看着莫俊生：&ldo;谢谢。&rdo;莫俊生一楞，他觉得紫时的表情还是淡漠得可以，像清墨描绘的山水画，一眨眼就糊了。&ldo;我喜欢嘉宁，我会得到他的。&rdo;莫俊生对着紫时说。&ldo;你得到后一定会不要的。&rdo;紫时静静地看着他，突地微微笑笑，&ldo;我能确定。&rdo;&ldo;和你什么关系，你凭什么下定论？&rdo;莫俊生双手插着裤袋子，慢慢地注视着紫时。&ldo;我知道的。&rdo;紫时淡淡地说。&ldo;你知道？&rdo;莫俊生讥笑，&ldo;你知道什么？你好像挺喜欢对我的事指手画脚，你难道是对我有什么想法？&rdo;紫时摇头。&ldo;你对我没有意思？&rdo;莫俊生稍稍低头，懒洋洋地问。&ldo;你多虑了。&rdo;紫时笑笑。莫俊生静静地看着他，他的笑容总是瞬间即逝，上一秒才展开月亮角一样的弧度，下一秒小角就消失了。黑黑的夜里，紫时的眼睛特别亮，没有一丝多余的浑浊，莫俊生不仅想这样的眼睛像是孩童所有的。紫时转身，慢慢拉着自己那辆旧旧的车，将自己的灰色背包搁在前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