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战笑道:&ldo;这人不用查底,特好的一个人儿,对我也好……哥,我以后告诉你。&rdo;罗强鼻子里喷出一丝不屑,带着他自己都不自知的酸气:&ldo;妈的,还瞒老子!&rdo;罗战想了想,突然问:&ldo;哥,你这地方过得成吗,你跟队伍里的队长管教处得咋样?哥,我知道你,以前最讨厌条子了……&rdo;罗战是一语双关,有意试探,没想到他运气不好,这句话正戳到他哥痛处。罗强脸上如同风卷残云,骤然灰暗下去,眼底洇出红丝,声音沙哑:&ldo;甭跟老子提条子!……没别的话,你可以滚了。&rdo;罗战于是麻利儿掉头滚走了,心里揣着某个美貌如花又情投意合早已两情相悦的小警帽儿,最是做贼心虚,战战兢兢,最终也没敢在他哥面前泄露半个字。邵钧走了五天,罗强就在篮球场边的石头凳子上,蹲了五个晚上,每天傍晚一个人独自看夕阳,默默地抽烟,默默地等。胡岩轻手轻脚走过来,也蹲到凳子上。罗强看都没看小狐狸一眼,吐出一个字:&ldo;滚。&rdo;胡岩丝毫也不生气,但是也不滚,说:&ldo;我陪你。&rdo;罗强:&ldo;老子不用别人陪。&rdo;他再难受时也是打落牙齿和血吞,用旁人怜悯?看他笑话?俩人心知肚明,胡岩也明白罗老二这几天为啥就跟精神失常了似的,陷入情关的人,都是一个操性,谁也没比谁更潇洒。胡岩两手抱住膝盖,下巴静静地搁在手臂上,说:&ldo;强哥,你这样,值得吗?你觉着能有盼头?&rdo;&ldo;我当年也跟你一样等过,即使你等得起,你以为你等的人就能回来吗?&rdo;罗强缓缓地别过脸去:&ldo;老子就乐意等他。&rdo;胡岩苦笑一声,默默地看着地上搬运食物碌碌爬过的几只蚂蚁,说:&ldo;强哥,你知道我为啥想跟你?你判十五年进来的,比我剩下的刑期还长。就算你将来减减刑,我也能减刑,你总不至于比我更早迈出那道大铁门……咱俩人能在这儿一起住很久,所以我就想跟你好。&rdo;罗强嘴唇紧阖,没说话。胡岩又说:&ldo;强哥,其实我跟你合适……比别人跟你合适。&rdo;狐狸不敢说出某人的名字惹罗强发火,这句&ldo;别人&rdo;意有所指。罗强脾气上来了,冷笑道:&ldo;老子跟谁合适不合适的,轮得到你说?&rdo;胡岩眼底泛出与年龄不太相衬的淡漠沧桑,语带自嘲:&ldo;不然你以为呢?强哥你才进来三年,我已经进来很久了。管教们来一拨,走一拨,早晚都要调职离开,谁真心乐意在这里熬十几年?&rdo;&ldo;蹲监狱的好处,就是能抛掉好些不属于自己的缘分。咱们这些人,在这儿蹲上十几年,除了亲人,除了自己亲爹亲妈,没有什么人最后还会在那等你。&rdo;胡岩这话,既是说他自己,也是故意说给罗强听。这句话就是一把最残忍的刀,插进人心,扎在罗强心口最痛苦、最没有防御能力的地方。罗强一动不动,蹲得像一尊青铜浇铸的千年塑像,侧脸被夕阳镀出一层落寞的金色。罗强哑声应道:&ldo;……你说的对,老子连爹妈都没了,蹲上十几年,没有什么人还会站在原地,等着老子。&rdo;有些人注定一辈子孤家寡人。就连他亲弟弟罗小三儿都有人了,要成家了、自立门户了,以后心里不会再多惦记他这个哥哥一分一毫……邵小三儿算是他的什么人?邵小三儿难道会等吗?不会的。就在罗强等到几乎绝望的时候,邵钧回来了。55、月光下的爱人邵钧也是假满了,不得不回来,一看就是刚在办公室换好制服,衬衫扣子都没扣利索,敞开的领口露出微洇的锁骨,急匆匆地,一路走一路扎武装带。罗强看完新闻从活动室出来,眼前蓝灰色蛮腰苗条身影一闪,以为自己眼花了。他怔怔地盯着人,看着三馒头瞪着一双兔子似的红眼睛,微微撅嘴,正了正裤腰,朝队伍挥挥手:&ldo;回去了,都回屋了……&rdo;罗强看得眼睛都疼了,眼眶酸涩,已经连续好几天失眠,啃枕头,咬自己的手臂,辗转反侧,睡不着觉。邵钧看起来两眼发肿,情绪不高,私底下跟罗强蹭了蹭手背,这是两人打招呼的私密方式,然后扭脸就要走。罗强低声喊住人:&ldo;邵警官,不搬东西?&rdo;邵钧心不在焉,莫名地问:&ldo;搬什么东西?&rdo;罗强声音发哑:&ldo;食堂的……锅……我没刷……现在去刷吗?……你,吃夜宵吗?……我去做……&rdo;罗强嘴唇嗫嚅着,说话颠三倒四,眼神带着勾子,死死盯着邵钧,已经顾不上四下里有没有人会看出来。那夜,邵钧几乎是让这尊黑面神拽着,拖着,穿过小树林,绕过食堂后门。哪个地方都怕不保险,再让人发现,邵钧实在没招了,把人领到厂房大楼最顶上一层,从消防通道的天窗上去。邵钧把楼梯间的某个通风口铁篦子撬开,露出通风口。俩人身手都不差,罗强在下边托着,邵钧踩上罗强肩膀,轻松地上去了。罗强一脚蹬上楼梯扶手,再一踹墙,双手一撑,让上边人拽了进去……这条通道平时没人用,甚至极少有人注意到,从通风口钻出去,就是厂房大楼楼顶,洒满月光的天台。邵钧心里藏着私事,兴致不高,低声说:&ldo;找我有事儿?有话就说。&rdo;罗强两眼发红:&ldo;你去哪了?&rdo;邵钧没好气地反问:&ldo;我不能离开几天?我就不能回个家啊?我又不是没家,我家里还一大堆人呢!&rdo;罗强说:&ldo;……是,你有家,老子他妈的早就没家了。&rdo;邵钧一听,心就软了,小声咕哝:&ldo;我不是那意思,你别误会么……&rdo;罗强眼圈殷红,爆发之前片刻的僵硬:&ldo;都走了干啥还回来?!有种你就别回来。&rdo;邵钧:&ldo;……&rdo;邵钧眼也红了:&ldo;你,你也就会冲我犯浑你!&rdo;他话音未落,罗强眼底湿漉漉的,猛然抱住人,吻了上去。罗强的吻像暴雨的雨点落在邵钧脸上,眉毛上,眼睛上,粗喘着,近乎蛮横粗暴地吸吮。他两手捧着邵钧的脸,揉着他惦记这么多天快要想疯了的一张脸!他一口含住邵钧的鼻子,立时就把邵钧的鼻孔给堵住了,吸得喘不过气,几乎窒息,在他怀里挣扎了好几下,两条舌最终纠缠在一起。邵钧只迟疑了一秒钟,就迎了上去。俩人冷淡这么些日子,他能不想念罗强?嘴上不承认想,邵钧的身体已经止不住抖了。他心里倘若不惦记这混球,早就跟云楷师兄逍遥快活去了。捅谁的屁股不是个捅?因为心里填进了人,才不一样,鸟也认人了。邵钧感觉到罗强这一回吻得不寻常,这人眼眶红肿着,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极其冲动易怒,用占有与掠夺式的吻,像要从他脸上、身上扒下一层皮,扒出他的瓤子,剥出他的心,才肯甘休……罗强一寸一寸地向下,衔住邵钧凸起滑动的喉结,却不舍得咬下去。他用炙热的舌舔过脖颈每一道筋脉的纹路,像是要记住一个人,把邵钧身上每一处标记都烙印到骨髓里。邵钧半闭着眼惊喘着,胸前的衣服被撕扯开,剥下,露出胸膛,肩膀,然后是小腹,罗强就这样一寸一寸地剥,吻遍他全身,咂吮他胸口的红点,勾勒他六块腹肌的轮廓,舔他的腰……罗强把他的制服裤腰往下卷着,粗暴地直接剥下来。邵钧大腿上还留着淡黄色的斑。五六天了,啃咬肆虐过的痕迹还没完全消褪,现出一层斑斑点点的颜色,皮肤微微肿胀,触目惊心,让罗强愧疚得梗出声音。邵钧下身无法控制地抖动,眼瞅着罗强在他面前伏下身,抱住他的臀。罗强那一片凌乱深邃的眼神像要把他吞噬,一口含住他,将红彤彤的小三爷一吞到底!就这么一下,邵钧像被潮水吞没窒息般地挣扎,长长地&ldo;嗯&rdo;了一声,脖颈向后仰去,整个人的魂都融化在这个人口中!亮白色的月光慷慨地铺洒在天台上,色泽纯美如画,四周安静得能听到罗强唇舌发出的咂吮声和邵钧一团混乱的粗喘。厂房大楼是这片监区最高的一座楼,他们又在楼顶天台之上,头顶就是编织着灿烂星群的夜空,只有月亮和星辰偷窥到最隐秘的激情。罗强是半跪半蹲在地上,将邵钧按抵在墙边,钳制住双腿。他的额头抵在邵钧小腹上,故意让对方看不见他的眼神,看不清他的表情。罗强这辈子活了四十岁,已经活过人生的一半,有一天恍然发觉,自己在某一条陌生道路上,就好像从来都没活过,就是个初生的婴儿。这是平生头一遭,珍爱一个人到爱入骨髓的地步,吸吮对方的阳具,吻遍这个人全身,用嘴唇表达无可比拟的钟情。他用舌尖缠绕红色的软沟,细细地舔,舔得邵钧在他的禁锢下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