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斌:&ldo;水里有鱼么,可能想捞鱼吃。&rdo;少棠:&ldo;这吃货,不会自己游上来?&rdo;小斌抹抹眼泪:&ldo;水忒冷了,都结薄冰了,可能冻抽筋了缠鱼线上了没爬上来呗!……呜呜呜……&rdo;这狗是他们班的宝贝儿,当孩子养的,每回从队里领了肉回来,都把边边脑脑省下来给狗吃。贺少棠每回上山巡哨都带狗开路,他是他们班公认的&ldo;大宝&rdo;,他的狗因此得名&ldo;二宝&rdo;。小斌那小孩儿坐火炉边得瑟了几滴马尿,焐暖和了,问:&ldo;少棠,这狗咋办,咱把它葬了吧。&rdo;贺少棠抱着去世的二宝抚摸片刻,蹲坐半晌无言,侧脸线条冷峻沉默,突然说:&ldo;葬了可惜。&rdo;&ldo;拿锅炖了吧。&rdo;贺少棠咂吧咂吧嘴。他这一句话,一屋人都炸毛了,你要把咱的狗给炖了,吃了?!小斌把狗死命搂在怀里,摸着仿佛还有一丝体温:&ldo;贺少棠你他妈才是个吃货!!!&rdo;&ldo;这是咱们这两年一口一口喂大的、养的狗!……不是野狗!&rdo;&ldo;你忒么也下得去嘴!!!&rdo;贺少棠一摆头,示意:&ldo;孩子不吃萝卜土豆,缺肉吃。&rdo;小斌难以置信地瞪着贺少棠:&ldo;那娃谁啊?又不是咱们养的,可是狗咱养的!&rdo;少棠淡淡地说:&ldo;二宝已经死了,又活不过来。&rdo;小斌:&ldo;活不过来我把它埋了,咱也不能把它吃了啊!&rdo;小斌广利这帮人有时候确实看不懂贺少棠这号人,这是个什么人啊?你说贺少棠不喜欢狗?他喜欢,他疼二宝简直就跟疼自己下的小崽儿一样,白天出门带着,夜晚睡觉抱着,同桌吃,同床睡,风里来火里去,当真是出生入死的战友一样。狗见了他就欢快地扑进怀里,摇尾巴,舔他脸。贺少棠表情有一丝玩世不恭,笑话小斌:&ldo;你看你哭的,婆婆妈妈的。&rdo;小斌说:&ldo;我就婆妈了怎么着!&rdo;少棠嘲笑道:&ldo;你林黛玉啊你?还动不动就&lso;葬了&rso;,立个坟头,再撒把花儿?&rdo;&ldo;狗活着,老子疼它。&rdo;&ldo;狗都挂了,归为尘土之前,让它最后再孝敬咱一回,我一辈子都惦记它的好。&rdo;小斌:&ldo;……&rdo;小斌气得骂了一句:&ldo;贺少棠你这种人就是,心忒冷,没有人性!&rdo;那天晚上,他们真的把狗炖了,大铝盆架炉子上,一锅喷香扑鼻的狗肉火锅。小斌一开始坚决不进屋,在外面站着,不看。其他人原本也伤感,可是架不住那飘香十里的浓郁肉香,悲伤啊难过的全都成了过眼云烟,在一锅肉面前全部抛弃了节操……小斌后来恨不能一边吃一边哭鼻子,骂姓贺的是王八蛋。贺少棠不屑:&ldo;吃都堵不住你们骂我。&rdo;小斌咬牙切齿恨恨地说:&ldo;姓贺的,饿日你娘,下回我们扒皮吃了你!&rdo;贺少棠豪爽地一拍腿,全不在乎:&ldo;我这皮糙肉厚的,有人好我这一口吗?好我你就吃我啊!&rdo;少棠把锅盔掰碎,泡在一大碗热固嘟嘟的肉汤里,舀一满勺辣子。孟小北吃得很香,满满一碗狗肉泡馍他全吃了,还要第二碗。他浑身每个毛孔都被由内而外的热气吁得舒畅,舒服得不行,平时哪吃过这么鲜的野味,肉汤上都漂着一层鲜亮诱人的红油!少棠跟小孩说:&ldo;你想吃一顿正经的涮肉锅,得坐大半天车去西安吃,别地儿没有,你吃不到。&rdo;孟小北嘴里塞满东西,用力点头认同:&ldo;嗯!&rdo;山沟里熬年份,那些风花雪月凄凄惨惨戚戚的心思都收起来,那些玩意儿,帮不了你在动荡年月过真实的日子。这属于一个特定年代,但非换个场合,再过几年,贺少棠恐怕就不会这么干。吃着半晌,孟小北突然问了一句:&ldo;刚才在林子里,你为什么不把那头白狼打死、把那头狼炖了吃掉?&rdo;贺少棠看着小北的眼睛:&ldo;打死一头狼,狼群会寻着我们这些人的气味脚印,围攻咱们的哨所,所以轻易不打,井水不犯河水,互相留条活路。&rdo;孟小北惊异,似懂非懂。少棠那时说:&ldo;狼也是有家的,有一大家子妻儿老小,你不小心打死一头狼,一大家子狼悲愤欲绝找你报仇雪恨!你把狼爸打死,狼妈跟你玩儿命。你要是把狼崽子打死了,狼爸狼妈一块儿找咱玩儿命死磕你信不信?是个爹妈都疼自己下的崽,都一样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