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得像锅里的羊肉片一样？展翔从麻酱碗里抬起眼：&ldo;什么意思？&rdo;萧羽说：&ldo;你看嘛，这一大锅沸腾的红油，就好比是那热气腾腾、水深火热的比赛场！咱俩在场上打球时呢，就是这锅里的两片羊肉，在沸水里涮了三道，生的都涮成了熟的，可还是两片肉纠缠在一起，煮不烂，扯不散，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啊！&rdo;很薄很劲道的两片羊肉，肉丝连着肉丝，在萧羽的筷子尖上颤动。萧羽很得意地解释道：&ldo;其实双打的组合在场上打球就是这样，两个人既不能挤成一团，也不能拉得太远，俩人要好像在中间时时刻刻地牵着一条线，保持具有弹性的距离！&rdo;&ldo;呵呵，保持具有弹性的距离……&rdo;展翔咧嘴笑，觉得这人可真能瞎扯，比喻得还挺形象，挺有道理。萧羽不失时机地问：&ldo;翔哥，怎么今天心情不好呢？&rdo;两个人最近的训练状态很完美，男双组的队内对抗赛打过五六场，全部取胜，其中两场是对阵冰雪组合。萧羽觉得和展翔配合得越来越顺手了，俩人白天一起训练、吃饭，晚上一起在宿舍里研究比赛录像直到深夜，共同进步的小日子过得挺舒心，想不出对方为啥心情不爽。展翔呼噜呼噜吃掉一碗鹅肠，嘴巴一阵狂嚼，咕哝着答：&ldo;没有不好……嗯，我妈想让我退役。&rdo;&ldo;退役？&rdo;萧羽张大嘴，&ldo;你还这么年轻呢，这就退役？&rdo;小爷才有机会跟你一起打球，我还没过瘾呢，你你你，你敢给我退役！！！展翔狠狠地用后槽牙咀嚼口感十分韧道的煮鹅肠，哼道：&ldo;是啊，比赛成绩不好呗，没打出什么名堂，我妈就说我瞎折腾，浪费时间浪费青春，为什么不去干点儿别的……&rdo;用展家老妈的话说，你瞧我们局里人家刘局的儿子，年纪轻轻就处长了；你瞧瞧你胡叔家的闺女，帝国理工眼瞅着都快要硕士毕业了；你再瞧隔壁老张他家那儿子，在魔都开分公司了！别人你都看不上眼的话，要不然你看看你亲姐姐！咱家小云都拿斯坦福的ba了，都已经是跨国大企业的亚太区副总经理了！小翔你说你干点儿什么不好呢？你喜欢打球我们也理解你，是吧，小时候让你随便玩儿几年，你还玩儿上瘾了，你没完没了啦？！你都二十三岁了！你眼瞅着明年就本命年了你就要二十四了！我儿子明明比刘局的儿子长得帅，比胡叔家的闺女聪明，比老张他儿子能干，可是小翔你怎么就混得哪儿哪儿都不如人家的孩子呢！局里的下属问我，顾局啊，祝贺高升啊，听说您家二公子是打羽毛球的啊，打怎么样啊，电视上有他比赛么，我们很想看看啊，bhbhbh……我都不好意思跟我的同事和下属说你是国家队的哪一号！！！两瓶啤酒下肚，展翔眼底的郁闷随着眼角的红斑慢慢染上脸颊。他平常很少喝酒，也是为了保养身体。萧羽连忙问：&ldo;翔哥，那你自己的意思呢？&rdo;展翔用筷子狠命地搅和漂浮着红油的一碗麻酱，口气坚决地说：&ldo;我当然想打球！走后门混个处长，或者花钱到国外捐个洋硕士……我就不明白了，有什么用啊！我就顶个硕士的脑袋坐到办公室里，每天看一圈儿人在我眼前喝茶？&rdo;&ldo;其实你父母也是为你着想。&rdo;&ldo;为我着想就是逼我改行？&rdo;&ldo;做爹妈的都没有恶意的。&rdo;萧羽耸肩。萧羽觉得展家爸妈的想法也不能说有错，而展二少吧……其实展翔不计较前途，肯豁得出去，也许恰恰是因为，他永远都有那么一条看得见摸得着的退路。萧小爷自己是活过半辈子的人，懂得某些很世俗的人生道理：富裕的好处就在这里，有些路你可以随便蹚，有些东西你可以随意舍弃；不富裕的人就不行，就要思前想后，步步为营！展翔垂眼抿嘴，对萧羽点点头：&ldo;我知道他们没恶意。只是，他们以为是为我好的，未必合我的心意；他们希望我走的路，并不是我眼前想要给自己走的那一条路！&rdo;萧羽用拿筷子的手和对方碰了碰手背，表示理解。展翔是左撇子，使筷子竟然也是用左手的。展翔又说：&ldo;我以前念书念的也不怎么样，我对商科什么的也不敢兴趣，外语尤其很糟糕。英语我最熟的其实就那几句，！out！……serviceover，chanends，还有yourfault！&rdo;&ldo;哈哈，这几个单词我也很熟啊！&rdo;萧羽用手掌拍桌子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