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融与杨小藜解释道:“陛下特旨,亦按此为姜府置属官。”
只是大司徒多不在府中,且府中也无旁的主人,因此她府上的长史最要紧的公务便是负责接应拜帖,替大司徒安见拜访官员之事。
刘融与杨小藜大约讲了讲她的工作:每旬(十日)起始,大司徒会交给她一张时间表,上面是她那几天(一般隔三四日才会有一天)会回到姜府,有暇按序见送上拜帖之人。
而她要做的,就是汇总诸多送到大司徒府的拜帖,整理过后以表格和一句话事条的形式呈给大司徒。
之后再按照大司徒标出的要紧程度,将红牌、黄牌等各色不同的预约牌分送给拜访之人,定下时间。
当然,还有一些拜帖就要由她这位长史官代为回掉,亦或是指引送拜帖的人去相应署衙。
总之,相当于一份宰相府机要秘书的职位。
其实许多宰相会锻炼自家晚辈,亦或是养着专门的幕僚来做这件事。
而大司徒府上原人少,无有家中晚辈行应酬事。
从前自然有人料理此事,如今无人照管,大司徒也不愿现聘幕僚。于是便由皇帝专门下了敕令,令吏部选合适的擅长庶务的女官和女吏们,按照公主府的设置,给大司徒组了个‘属官队伍’。
刘融在庶务、管理上都有丰足的经验,便被选为了大司徒府带头的长史官。
杨小藜看过刘融的新鱼符,真情实感道贺:“刘融姐多年掌抄报铺。”且从掌一家到掌数家,杨小藜道:“本事绝对没问题的!”
两人相望而笑。
刘融还不由感慨了一句:“算起来我大你十六岁,当年荐你去读书的时候,我还只是一家抄报铺的副管事。”
那一年,她二十四岁,杨小藜才八岁。
如今,杨小藜长到了与她一般的二十四岁,已经是城建署了女官和三级研究员了。
而她也未蹉跎空耗,将要去大司徒府为长史官。
**
次日,刘融将洛阳城抄报铺的许多公文最后整理归档,连同自己的官印一并交到了上级单位出版署署令处。
鱼符倒是可以留下来做个纪念,只是也要去将作监‘销号’,打上此鱼符作废的印记。
自此,她将不再算是出版署的女官了。
想想还颇为不舍。
她到署令院中,就发现正副两位署令都在,她上前见礼道:“裴署令,裴副署令。”
没错,两位署令都姓裴。
只是两人并非一家也并非姊妹。
一位是从前裴相,如今闻喜郡公的女儿裴宁,另一位身份更特殊些,是从前太子李弘的太子妃,裴含平。
裴含平:其实我并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她原本是耐不住太平公主的催促,考进了上阳宫艺术学院欲徜徉(躺平)在艺术的海洋里。
然而,因纸币事被王鸣珂拎出来干活,之后为纸币设计的文花栏被圣神皇帝看重后,又被调任到了出版署为报纸设计图形——用皇帝的话说,报纸出版多年,也该推陈出新。
从前碍于纸张成本印刷技术等,报纸上都是文字,可天下依旧有许多百姓是不识字的。
报纸也该渐多图片科普,譬如以简单线图绘上各种良种的识别、沤肥的新法、害虫的防治、新式水车的灌溉法……更容易被寻常百姓所看懂理解。
裴含平就这样到了出版署做了编辑,年复一年,去岁,变成了副署令。
忙得她连自家的道观都一旬才能回去一次。
裴含平:当时的我太年轻,后来才懂得,只要做了水鬼就不能脱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