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是动了真怒,也是真的伤到了心身。
于是臣子们只好从哭着告太子的状,变成哭着请陛下保重身子。
二凤皇帝着实被伤到了。
哪怕太子要投奔吐蕃或是西突厥呢,起码那些还是独立的国家。但□□,可是他的手下败将,已经被大唐灭掉了,此时空留着一个壳子,是完全的大唐属国了。
承乾这意思,便是宁愿投奔他的手下败将,在人家手下做一个将领,也不愿做自己的太子,继承自己的江山吗!
他这个皇帝做的如何且不说,这个父亲做的何其失败!
这孩子为什么这样恨他?就为了一个男宠吗?
皇帝不明白。
但做人父亲就是这样,孩子再令他伤心,也得替孩子收拾残局。于是皇帝好言语安慰了阿史那思摩一番,给予了一笔赏赐,这才把大哭的番将给哄走了。之后又以伤感之语劝太子的师傅们,几乎是请他们先不要辞官。
张玄素等人看着皇帝的脸色,别的想法都飞到九霄云外去了,皇帝说什么应什么,只求他好好养病,可别气出个好歹来。
说句大逆不道的:皇帝这会子一旦气出大问题来,赶明儿太子登基,难道他们真的要改名叫唐突厥吗?
皇帝见臣子们肯体谅他,这才稍微好过了一点。
然而好过了还没有一个时辰,魏王李泰求见。
李泰自然是来‘劝慰’父皇的。
只是他心里实在狂喜,面上又得做出伤痛状,这表情就有点矛盾扭曲,在悲痛中时不时露出几分掩盖不住的喜色。落在二凤皇帝眼里,哪怕慈父滤镜再重,也实在骗不了自己,二儿子是全为了安慰自己,并且真的如他所说‘为兄长担忧’。
皇帝又添一层儿子们兄弟离心的伤感。
偏生李泰还捧着药问道:“太子这般行事,外头朝臣们极多非议,唉,储君如此,也怪不得大臣们惶恐了。”然后小眼神期待望着父亲,亲亲热热道:“爹爹要如何做?”
如何做?就差拱着他废太子了!
选好的继承人做出如此荒唐之事,而他悉心疼爱的儿子们又父子兄弟情分至此,二凤皇帝到底没撑住,当即呕出一口血来。
李泰吓得把药碗都打了,连忙道:“父皇再生太子的气,也要保重身体啊!”
皇帝不想再说话,只让他退下。
太子荒唐,皇帝骤病。
一时整个九成宫衰气连天,所有人都绷着一张面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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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来,太医署和尚药局忙的脚不沾地。
其实按说,太医署原不该这么忙的——这两个医药机构,让姜沃用现代的部门来解释,便是卫生部与医院的关系。
太医署更像是国家卫健委,负责发表各种医药方面的政策,兼职开国家第一医学院,培养些御用大夫出来。
而尚药局才是宫中真正的医院,负责给宫中贵人们扶脉,制药,养身等具体看病事。
所以皇帝生病,忙的该是尚药局,谁料这回太医署却也被连着忙了起来——宫中妃嫔们一下子就潜心向医道起来,各打发了心腹宫人前往太医署借医书,讨教养身之术,把个太医署烦的不得了。
哪怕知道这些娘娘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不过借着他们表达对皇帝龙体的关切,但也是实在搅扰了他们的日常工作。
其实要医书的人里,也有真正潜心向学的。
比如媚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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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再睡一会吧,你这次风寒,就打这劳累根上来的。”媚娘边看医书边照料姜沃。
姜沃乖乖躺在床上裹着被子,喝配方简单的草药茶。
有前世打底,她是很有养生经验和养生信念的,对于保暖饮食上都十分注意。比如再爱美食也不贪多,比如哪怕还有事没做完,睡前也会深呼吸屏去杂念,努力提高睡眠质量。
且还会保证自己的活动量,除了每日走路上下班外,还跟着袁天罡学一些道家吐息与锻炼身骨之法。
再加上系统给她将体质提到‘中人之体’,于是这几年身体状况一直很不错。
这一回得了风寒,就像媚娘说的,是累着了。
近来姜沃多上了不少夜班,白日还要打叠精神去做太史局事务,应对各种来探问星象的朝臣亲贵,实在是身心有些过载。
于是稍微出现咳嗽伤风的症状后,姜沃不敢马虎,赶紧请假休息。
正好李淳风也觉得,局势太乱,徒弟自己顶着会太吃力。也就立马亲自出山,安排了弟子去休息,痛快批了五日假期。
姜沃全身心投入养病。
毕竟大唐有千好万好,这医药水平是绝对不好——只看尚药局内还有‘禁咒师’这一职业就可知了。
念咒语治病还属于当下的科学行为呢!
之前姜沃亲眼见到有宫女得了疟疾(她观察病症觉得是疟疾,此时的名字却是赤天风),一会儿冷一会儿热左右打摆子,后来更是高烧,烧的昏迷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