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回走出来的人是琉璃。然後他重复了砗磲的工序。这一回瓦片没有放下,琉璃拱进了朱砂的床脚。我匍匐前进,跳到茅屋後面,拨开稻草,见里面没人,才推门进去。果然被我猜中。里面臭得我几乎无法呼吸。寻常人在这里待久了,估计早已窒息而亡,哪还有闲情蹲下大小解。我捏住鼻子,看看里面的设施。一个粪桶,一堆看似不大干净的稻草,一把扫帚。我提起扫帚,拨了拨稻草。里面除了稻草,还是稻草。终於面对现实,看向那粪桶。里头装得满满的,像是轻轻一推,里头的污物便会流泻而出。又用扫帚拨了拨粪桶。我意外地发现,里面的东西是凝固的。於是推之,重得离奇。使了内力,很轻松推开,揭开下头的石板,果然别有洞天。往下一跳,一个隧道。沿隧道而行,道路平坦,伸手不见五指。但很快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ldo;这箱银子你先带回去。&rdo;&ldo;是。&rdo;两个女人的声音。前者相当陌生。後者一听便知,海棠。&ldo;另外,在英雄大会结束之前,把人领走。&rdo;&ldo;是。&rdo;&ldo;就这些事了,你走吧。&rdo;&ldo;是。&rdo;然後传来脚步声。我连忙贴著墙壁凹陷处站立,屏住呼吸。海棠走到我身边的时候,忽然停下。我握紧双手,更加不敢动弹。她转过头,对里面说:&ldo;对於你的帮助,我都非常感激,并且以後会加倍偿还。但如果阁下有别的目的,我想说的是,重火宫的实力,阁下应该很清楚。&rdo;里面一片安静。忽然,有个男子笑出声来:&ldo;重火宫的实力?靠什麽?一个疯癫残废的宫主,一个武功平平的副宫主,还有一帮不足挂齿的小鬼小丫头?给你赏赐就不错了,多漂亮的姑娘,话还是少一些的好。&rdo;海棠的呼吸很快,但忍住气,离开。我从未见过这般景象。重火宫确是在沦落。但我从不知道,如今宫里的存活,竟要依赖外力,还要受到这等屈辱。我再往前走了一段,里面是一个暗室,光洁的地板,中间一个香鼎。香鼎两侧站满了人,尽头的座位两旁又站著一男一女。座位上的人被烟熏得完全看不清,但他身著红衣,相当明显。那香鼎旁站的男子一身水蓝,女子一身素白。接下来,座位上的人和那男子说了一句话,我顿时就停止了呼吸。这简直令人无法相信。我後退一步。里面有人大声说:&ldo;什麽人?!&rdo;刚想逃跑,忽然就软下来,跪在地上。眼前的景色摇摇晃晃,迷迷糊糊。我看见那白衣女子朝我走来,面容还未看清,我就已经失去了意识。恢复清醒时,我仍在那个暗室中。香鼎的兽角就在身旁。烟雾缭绕,盈盈笼罩著眼前的人。背上是冰凉,胸口是冰凉。背下躺的是地板,胸前垂落的是发。乌黑而长的发,一丝丝缠绕著我。女子的胴体沈浸在雾中,似一朵绽开的花。她坐在我的身上,轻轻地摆动腰肢。沈睡了多年的欲望,一点一点被唤醒。水中的月,雾中的花。身体之间的交流,温柔而模糊。她扶我起来,搂住我的颈项,指尖在我的蝴蝶骨上按揉,一次比一次用力,像是往里面注入什麽东西。清晰的疼痛,我却无心关注。只剩贪婪。她身上的味道令我怀念。怀抱著她,竟有抱著旧人的感觉。霎时间我想起了数年前的事。一个清池,数只红莲。月影被水纹打散,凌乱地像初秋缤纷的落花。一双深紫的眼睛,一弯淡雅的笑。重莲一身轻衣,足尖点过莲池朝我飞来。软软的风,扬起他软软的发。他侧头吻我的模样,想来是今生都难以忘怀。两人的身体融合成了一处。香鼎的味,还是她的味,也难再辨清。眼睛有些模糊,我轻轻吸吮她的唇,小声地唤著他的名字。十里红莲豔酒十四一觉睡醒,发现自己已经回到福寿客栈。前一夜在武昌客栈暗室中听到最关键的一段话,我竟然一点也记不住。那个女子与我缠绵的过程,我也不过记得些许。只记得香气环绕,烟云寥寥。朦胧如同梦境。被拥抱的人,更像是重莲。刚起来没多久,花遗剑和司徒雪天便来唤我出发。我向他们请了假,飞速赶到武昌客栈。客栈门口熙熙攘攘,我挤了好一会才上了阶梯。碰巧迎面走来一个红衣姑娘,顶著浓浓的黑眼圈,怀抱一个大箱子,行步如风地冲下楼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