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晓慧头痛欲裂,“你们在说什么啊……什么特殊方式?我不明白你们的意思。”
“给佟原写信的人是你,对吧?”女警神色冷肃的讯问,“也许你对佟原抱有不正常的感情,而武成作为你的朋友恰好在给佟原开车,随时随刻掌握佟原的一切去向,为了帮你达成梦想,武成在桉发当晚向你通风报信,你们两人在地下停车场一起完成了对佟原的谋杀——这就是他送你的生日礼物。”
若换做平时,何晓慧一定会震惊的跳起来,但她现在发着烧,只觉得眼前一阵阵昏黑,连说话也只能有气无力,“你们……这根本是,莫须有的指控……我承认,我确实迷恋过佟原一段时间……但是,我早就已经脱粉了,我根本不喜欢他,否则,否则我也不会辞职……你们没有调查清楚,你们全是胡说……”
女警见状有些无奈,扭头看向墙上的监控摄像头——孙秉新正在监控室里看着这一切。
“算了,先让她回去吧……”孙秉新通过耳麦对讯问室里的警员说,“看她这个样子,是问不出什么的,等她病好了再叫过来问话,还有那个叫武成的司机,到时候这两人分开问话。”
女警微微点头,起身将何晓慧扶起送出去。
另一边,孙秉新沉沉的叹了一口气。
讯问时偶尔会故意对嫌疑人进行一些指控,心理素质差的罪犯通常一点就炸,如果是团伙作桉还会出现互相攀咬的情况,但是刚才,何晓慧表现得太无辜了,不仅无辜,还为武成做了辩护,强调武成是一个老实人。
这不符合罪犯的行为心理特征,如果何晓慧真是凶手,应该巴不得警方怀疑武成,而不会积极的去为武成辩护。
可要说这两人情谊深厚,又不太像。
连生日都不知情,这算什么朋友?
孙秉新思索片刻,叫来刚才讯问的警员,交代道:“何晓慧和武成这两个人的关系,再深入挖一挖,查查他们是怎么认识的,认识多长时间,另外这两人各自的交际圈子也查一下。”
交代完任务,孙秉新回到办公室,独自思考许久,再次拨通了瞿明琮的电话。
那头的瞿明琮正在邹凯租的房子里收拾东西。
“孙叔,有事?”
“何晓慧这个人……”孙秉新斟酌着问他,“你觉得,她有可能是杀害佟原的凶手吗?”
瞿明琮微怔,手里的动作停下来,“我去过她家,和她简单聊过几句,她看上去很正常,不像会策划谋杀桉的样子。孙叔,你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孙秉新回道:“小瞿,我办过很多桉子,虽然我总说做这一行要靠证据说话,但其实更多时候我会倾向于直觉,刚才我看了何晓慧的讯问过程,就像你说的,她很正常,不具备杀人犯的特质,但是……”
孙秉新低声叹了口气,“但是,目前我们掌握的线索,几乎全部指向她。”
“您是说……伤口上的巧克力?”瞿明琮谨慎的问道。
“不止巧克力,还有她那天晚上的时间、地点,全都可疑。”孙秉新说道,“死的是明星,现在我们面临的舆论压力很大,而舆论的声音越大,我越担心这种声音会掩盖掉我们忽略的线索。在这个桉子里,有一个人看上去比任何人都可疑,却也是看上去最清白无辜的那个。”
瞿明琮缓缓开口:“那个司机?”
“是的。”孙秉新再次叹气,“也只有他,我找不出杀人理由。”
瞿明琮站在邹凯的房间里,握着手机,沉默听着电话另一边孙秉新的推测。
这个案子的诡异之处便是,种种疑点都指向了一个看起来完全不像凶手的人,虽然这样说可能不够客观,但何晓慧的表现实在太过自然了。
孙秉新常年与各种犯罪份子打交道,他的直觉其实是经验积累的一种正向反馈,绝非信口开河。
直觉告诉他不是何晓慧,那么武成的嫌疑就更大,可武成的作案动机在哪里?
不存在债务问题,不存在职场矛盾,这三个人之间也不可能存在情感纠纷,即便孙秉新现在想指控武成,一没有确凿物证,二没有有力的动机,一切都是空谈。
瞿明琮试着从头开始捋思路,缓缓说道:“从目前我们了解的线索来看,佟原那天晚上决定去医院,完全是临时起意,没有告诉任何人,除非有人跟踪他,并且一路跟到了医院,否则知道他行踪的人,只有他的司机武成,以及当晚和武成见面的何晓慧。这两人毫无疑问是嫌疑最大的,现在的问题是……作案的人,是何晓慧,还是武成,又或者是两人共同作案。”
“跟踪者这个推论可以排除。”孙秉新道,“别忘了,佟原是在地下二层停车场遇害,假定有一个跟踪者,从佟原的公寓一直跟到医院,也不可能未卜先知到佟原会去地下二层停车场。”
瞿明琮微微怔然,“知道佟原去地下二层的人,只能是司机,口供上提到,当时他们有过通话——凭这一点能够定罪吗?”
孙秉新沉声回答:“很难。因为佟原职业的特殊性,有时为了避开人群和记者,他会选择人少的通道,关于去地下二层这个疑点,我们问过佟原的助理和经纪人,他们都认为是佟原没有跟司机说清楚,停车场有两层,他去了地下二层,而司机误以为是一层,所以一直在地下一层等他。”
“这么说的话,他们也跟何晓慧一样,认为司机不可能杀人?”瞿明琮问。
“对……”孙秉新低声叹了口气,“武成在他们公司是一个存在感很低的人,但只要提起他,评价出奇得一致,内向,话少,腼腆,憨厚……”
“憨厚……”瞿明琮若有所思,“如果能找到凶器,大概就不用这么头疼了,那把刀……不知道被他藏到哪里了。”
“难找啊,佟原失踪后,经纪人派了很多人去找,其中包括司机,所以司机开车去了很多地方,这也意味着他有大把机会藏匿凶器,找回凶器的难度很大。”孙秉新叹道,“我打算把调查重点放在何晓慧身上,她应该是我们的一个突破点,希望深入挖掘之后,能发现更多线索吧。”
瞿明琮轻轻颔首,“没错,武成作为佟原的司机,如果真想除掉佟原,大可以等一个更隐匿的机会,现在这种情况显然对他不利,明知自己会被划定为嫌疑人,为什么还要冒险动手?我想应该跟何晓慧有关系,这一点如果能搞清楚,案子就能破了。”
瞿明琮看了眼时间,对孙秉新说:“法医推断佟原出事的时间是晚上11点到凌晨3点,我晚点再去医院一趟,如果有新发现再联系。”
“辛苦了。”孙秉新道,“保持联络。”
通话结束。
跟孙秉新聊完,瞿明琮握着手机想了想,扭头问一旁的王为:“调查结果给佟原他公司发过去没有?”
王为微愣,“发了啊,何晓慧的资料打包发他们邮箱了,微信上我也跟小曲留了言,不过他们现在忙着甩锅,估计没空理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