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沭潜却愣了一下,“延,你怎么这么说?……他们可是东诸兵!东诸侵犯我西婪时,哪一次不是烧杀强掳?!我们为何要对东诸兵手下留情?!”
“可是也不用将他们全部杀尽!”
潇沭潜的脸色垮下来,十分难看,“难道你要活捉他们做俘虏吗?然后再用西婪的粮食喂着他们?!延,他们是东诸兵!是东诸兵!是比狗更下贱的东诸兵!!!”
潇沭延不愿再和他争执什么,转身再看,沽月汐却已没了踪影。
这一地凄凉,仍旧是一地凄凉,污血横流,碎尸成丘,铁火焚野,难灭难休。
赫罗的士兵没有跟上来,赫罗回头看,他身后没有人,没有一个人。他们是被杀了?他们是逃了?还是他们已经沦陷进了风雪里?
没有人可以告诉赫罗正确的答案。
赫罗坐下来,倒在雪地里。这一片极寒之地,他仰望天空希望能寻觅到一些什么,然而,就连天空,也是一片惨淡的白。
山下是温热的夏,为何山上却是这样的寒……
他感觉到意识正在逐渐流失。
他是不是就快要死了……
一个白色身影在他身边停下来,低头俯视他。
赫罗微微睁开眼。看见沽月汐。
沽月汐在笑,极为绚烂夺目的笑,她说:“为什么停下来?你就快要到山顶了。”
她一路都在跟着他么?跟了多久?跟了多远?……快要到山顶了吗?
赫罗想爬起来,却使不上力气。寒雪已经使他的四肢僵硬麻痹。
沽月汐看着他,仍是笑着,“林然,你要死了吗?”
赫罗看着沽月汐,说不了话。
“我以为,你至少能爬得更高些。”沽月汐嘤嘤笑起来。
赫罗在雪地里挣扎,僵硬的四肢在雪地里扭动着,如此费力,艰难,而徒劳……
“你到底还是征服不了任何东西,华葛,北岑,或者眼前这雪山。你一无所有。”
赫罗极尽全力爬起来,他听见关节生硬的折断声响,他再感觉不到疼痛。
“林然,你穷尽一生,究竟拥有什么……”
赫罗奋力向前爬,以他那扭曲的身体向前挪动着。
沽月汐轻步走到前面,冷冷看着地上的赫罗,说:“我恨你。”
然后,沽月汐看见赫罗笑了。
“为什么笑?”
“……至少,我让你记住我了……”赫罗那僵硬的面部被扯动的诡异,他骇然的笑着,一直笑着。
沽月汐有些哀伤,她点了点头,“是,我会永远记住你。因为我是这样的恨你。”
你使我失去了一切。
自我见到你开始,你将我的一切全部改变。——所以,我恨你!
赫罗向山顶一点点挪去。还有很长一段距离。沽月汐静默站在一旁,看着赫罗的身影,她呢喃自语:“我要看着你是如何死去,我要看着你……是如何一点,一点,被雪吞噬……犹如曾经,你是如何将我逼入万劫不复……”
然而,沽月汐却感觉到累,异常的累,无力的恨,单薄苍白,她已无力去恨……
那么,我现在在做什么呢?明知道不能挽回了……我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要我活过来……
可笑的是,最最苍白的莫过于这三个字:为什么。
沽月汐回来的时候,士兵们还停留在胜利独有的兴奋与激昂之中。
潇沭辰正想向她汇报战绩,却见沽月汐面色不佳。
沽月汐微微拧眉,交代道:“即刻起航,不得耽搁。”
现在?这么快?潇沭辰愣了愣,“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