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逸之看向一旁软塌上的槐芗,槐芗睡得很沉,面容苍白,乌发无泽。林逸之走过去,在槐芗身旁坐下,拉上滑落的薄毯。
沽月汐看在眼里,心如针刺。“她活不长了。”
林逸之愣了一下,看向沽月汐,半晌之后他低下头,回道:“我知道。”
他这副哀伤模样看了又叫沽月汐心里莫名的难受——“既然知道,为何不救她?”
“我让军医为她诊治,她不肯,送她回皇城,她也不肯,来这里后消瘦得更加厉害,现在已经昏迷两天了……我试图让士兵送她走,但是她每次都会突然挣脱开跑回来。”
沽月汐涩涩一笑,“看来是死也要死在你怀里了。”
林逸之也只是一笑,“如果这是她所愿,我会为她实现。”
沽月汐看着他,“这是你的温柔,还是你的残忍?”
“是温柔还是残忍,不是你我二人所能决定的,而是她。”林逸之回视她。
沽月汐不再看他,她瞟了一眼案上的地图,面无表情的坐下,歆儿乖巧的站在她身旁。
林逸之从塌上站起,走到书案前坐下,笑得温和也冷漠,“你的身份真是多样,玉葵莲酒居的真正当家,西婪大军的幕后统帅,还有什么呢,沽月汐?”
“我不想跟你兜圈子。”沽月汐冷着脸。
“真正兜圈子的人是你吧?”
沽月汐怒视林逸之,“林逸之,——你是个疯子!”
林逸之倒显得悠哉,“为何这么说我……”
“我今日从北岑回来——华葛沿途没有一兵一卒!”
“那又如何?”
“你将东域大军、西域大军、北域大军集结在丘昃,华葛国边境受袭怎么办!难道你以为区区护城大军能保住整个华葛?!就算涂龙神功盖世也是徒劳!——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东诸大军的海船神速!”
“我知道。”林逸之仍旧是一脸漠然,“所以我才会在华葛设下四军。”
“那现在呢?你的所有士兵都在这里,能否度过丘昃尚且未知,如若现在东诸直接海攻华葛,你当如何?!”
林逸之仍旧平静,他看看歆儿,又看向沽月汐,然后回道:“多谢沽月夫人为我国费神。”
“你!……”沽月汐竟是说不话来。
歆儿见到沽月汐第一次动气,他小心观摩眼前这两人,他们之间似乎有着千丝万缕的纠葛,又似乎隔着千山万水的距离。
沽月汐强忍着怒气,声音冷冽,“北岑有变,东诸很可能会攻来,你必须,立刻,马上让你这些个该死的三军回到原来的位置上!西婪大军现在就要靠岸!入驻丘昃!”
林逸之的眼神扑朔游离,“你说话的语气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沽月汐站起身来,“你身为一国之君,不该拿百姓为饵!”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不用否认,你心里自然比我清楚,东诸疆界辽阔,你的大军要想全部覆扩就必须诱出东诸大部分军队——”沽月汐向前走进一步,“伊南莎·泷不是坐以待毙的人,他一定会攻打华葛,迫使你的大军撤离东诸。”
林逸之听了只是发笑。
“可是伊南莎·泷却不会料到……”沽月汐眼里露出哀伤神色,“他不会料到,你根本不会撤离……你早已将华葛国民的生命抛诸脑后——”
“你的见解很精辟,沽月汐。”林逸之显出毫不在意的笑。
“这个陷阱不是一个聪明的陷阱……”沽月汐发觉再劝也是枉然了。
“或许吧。”林逸之无谓的付之一笑,他站起身,面向沽月汐,“我原以为沽月夫人愿意与我华葛大军结为盟军,一同讨伐讨东诸,不过现在看来,夫人似乎没有此意。”
沽月汐凄然一笑,“盟军?呵呵……不兵戎相见就该庆幸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