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板的大黑圆眼镜遮住她半张面容,美丽与灵气荡然无存。
可惜。
真可惜。
却还是令人心痒难耐。
可可左右张望,瞧见距离餐厅入口处不远的大理石旋转楼梯,心念一动,转身想去。
深绿丝绸裙的戴维斯太太拿着酒杯走近,再次拦了她的路。
别墅主人戴维斯是个富商,常年在外,妻子尚且年轻,借朋友聚会之名偷腥无数。
太太今晚统共就看上一个男人,喜爱他不拈花惹草的品性,谁知宴会还没到尾声便令她失望。
待戴维斯太太看见可可戴着眼镜的脸,面色稍霁,刚要调笑,突然发觉异常,问道:“我不记得邀请过你。你是谁?”
可可回避戴维斯太太的视线,默不作声重新打开手拿包,再次在里头摸索。
她的避而不答令戴维斯太太疑心更甚,连声追问:“你叫什么名字?”
欺身上前,逼得可可只能稍微侧过身去继续摸包。
戴维斯太太愠怒,香槟杯随手搁在钢琴琴盖,伸手去抓她的胳膊。
然而触碰到的却是男人的胸膛。
那人替可可挡下戴维斯太太的质问,温和笑笑:“她是我带进来的。”
大概是个精明的,知道在太太脸色愈发难看之时凑过去贴着耳道:“叔父家的女儿,托我带出来散散心。”
都说女人的枕边风是成事妙计,却不知道男人的耳旁风也一样厉害。
不知那人在戴维斯太太耳边还说了什么,竟使她情绪由阴转晴,自上而下将可可扫视一遍,拿起酒杯转去招呼其他宾客。
可可见事情解决,抽手合上手拿包,准备默默离开。
“我本以为你会向我道谢。”男人忍了忍,终究忍不住出声唤她。
可可这才正眼看他,那眼神专注却短暂。
她思考过一阵,慢慢道:“我没有向你请求帮助。”
无意再跟他纠缠,她扶稳鼻梁上的眼镜,匆匆混进祝酒的人群。
裙摆包不住的一截白皙小腿线条优美,想必触摸着也是很嫩滑的。
男人为自己恍惚之间产生的念头自嘲地笑起来。
可可在餐桌取了一杯香槟。
她不急着喝也不想喝,轻轻摇晃杯身,听见不远处有三两人交谈,便不动声色地挪过去偷听。
“既然是晚宴,家里养着的那位怎么能连人都不出来见一见。”这是抱怨,“没礼貌。”
“戴维斯太太没说话,你何必多管闲事。”
第一个说话的人听了,语带嘲讽:“没嫁给戴维斯之前她给那位自荐过枕席,然而人家没胃口吃。现在这位太太堂而皇之把他养在自己家里,想必痴心不改。但规矩就是规矩,恐怕并非戴维斯太太想讨好他,而是他自己没有脸出来见‘人’。”
他顿了顿,言辞愈见刻薄:“毕竟全部资产被没收,还变成那种“非人”的模样,换做我……”
后面的话可可没听。
她握过的香槟杯静静站在流理台上。
口红与酒的逢迎仍在继续,无人注意一个茶发女人的消失。
而消失的女人此时站在二楼走廊,静静打量左右两边紧闭的门。
一扇,两扇,好多扇。
可可从手拿包里取出一块怀表看时间,略在心里计算计算,把表丢回包,继而拉出根深棕小木棒。
其实更像树枝枝条——顶端微微弯曲,手握处有小小的黑色结环。
这树枝自头顶扫落,拂到腿处,身上神奇地换了另一套打扮:绵绵的米白羊毛连衣裙,外头罩着黑系带长斗篷,斗篷宽大,将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
那一根却居然是魔杖。
如果此时这走廊里有第二个人在,她就要进监狱受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