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别前他介意两人身份悬殊,分别后方知后悔。他等了一两年,早在沈苍雪进京的时候,便开始筹谋着见了面要说什么,做什么了,直到昨儿晚上都还一直在规划。
正打着腹稿,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闻西陵迫不及待地回头,不出所料地见到了自己日日思念之人。
枝叶深处,小径尽头。沈苍雪提着食盒,站在水边,笑盈盈地看着闻西陵。水光盈盈,折出来的光线映在人身上,连身影也朦胧了几分,如梦似幻,看不真切。
闻西陵如坠梦中,猛然忘了自己该说什么。
沈苍雪却看得分明,人还是那个人,只是一别数月,这家伙怎么还把自己给饿瘦了,难道侯府的菜色不好?也是,如何能比得过她的手艺。
她径自走过去,俏生生地立在闻西陵跟前,挥了挥手。
“回神了。”
闻西陵脸上一阵火烧。
她比从前高了许多,也漂亮了许多,他甚至都不敢多看几眼,生怕唐突了。
原本早已经准备了千百遍的腹稿,如今忽然卡壳了,他也恨自己语塞。
吴兆在边上急得抓耳挠腮,恨不得多长出一只嘴来替他们家世子爷发力。无奈,那位主子是没有嘴的。
关键时候,还得靠沈苍雪,她将食盒放下,回头瞧着闻西陵:“你要在那儿干站着到什么时候?”
“哦……”闻西陵如梦初醒,连忙转身坐在她身边,亦步亦趋。
沈苍雪将自己做好的点心取了出来,一块块水晶似的点心码放在碟中,好看极了。
闻西陵是个嗜甜的,见状立马上手捏了一块。
清甜可口,甚至还能吃到花香,比宫里御厨做的点心还要好吃!闻西陵大赞:“多日不见,你这手艺又精进了。”
沈苍雪得意:“那是自然。”
得,总算开始说人话了,不复方才情窦初开的愚蠢模样。吴兆放了心,于是轻手轻脚地退下,将场子留给他们家世子爷发挥。
骤见生疏这件事儿,在两个人中是没有的,除却闻西陵一开始的紧张,之后两人之间的相处一如从前那般自然。沈苍雪说了不少临安那边的事儿,包括她如今新开了酒楼,扳倒了王家,这些沈苍雪从前也写信告诉过他,不过都是一笔带过,各中细节到如今才补齐了。
其实,闻西陵早就从吴戚信中听说了这些琐事,可他很乐意从沈苍雪口中再听一遍。
沈苍雪还亲口谢过闻西陵。
“这封郡主、给良田的美事,想来少不了你在其中出力,我早就想着亲自过来道谢了,可惜一直没有机会,今日才得如愿。”
闻西陵心里甜滋滋的,嘴里还道:“这算什么,不过是几百亩的良田罢了,你可是救了皇帝的命。若不是他小气,还能要得更多。”
他说得坦诚,沈苍雪听来却觉得奇怪。从前在临安的时候,闻西陵提起皇帝多少还有些谨慎,如今在见,便成了鄙夷不屑了。
沈苍雪不禁好奇,这段时间京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闻西陵身边又发生了什么?诸多问题浮上心头,一时不知该如何起头问才好。沈苍雪忽然想到自己今日顺利登门,便问:“听你府上的人说,你似乎早就知道我今日会过来?”
“的确早就猜到你要过来,但知道你今日过来,也是巧合。”
沈苍雪托着下巴,等他解释。
闻西陵婉婉道来:“我如今虽在京中,却一直未曾在人前露面,是以旁人还以为我早已身亡。虽说这样藏头露面的实在憋屈,可也借着这份便宜查到了不少东西。从前那位文丞相一直为郑钰摇旗呐喊,我本就觉得奇怪,最近才查出原来这两人早就暗通款曲,早几十年就厮混在一起,连女儿都偷生下来了。亏了他这么多年,装出一副清心寡欲的样子,若不是我查明白了,还真被他骗了过去。”
沈苍雪满目震惊。
她今日看到的那个人,莫不就是闻西陵口中的文丞相?!
那文夫人……天哪,文夫人何其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