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映道:“没事,身上的伤都不痛了,张先生既然累了就让他好好休息。”
“夫人大喜,张大夫说你有了身孕了。”见月看着丁映神情淡淡的,突然冒出此句。
没想到丁映一下子惊住了,“你说什么?”
满目尽是不可置信,见月却欢喜地道:“张大夫说夫人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了,只是之前夫人受了伤,脉象不显,现在两个月了,脉一摸便发觉了。”
本以为能看到丁映欢喜的脸庞,然而说着说着的见月更注意到丁映的神情,哪里来的什么高兴。
因而见月也敛去了身上的欢喜,不确定地唤了一声夫人,丁映问道:“我有孕的事都有谁知道?”
“大娘子和三娘子。”见月看到丁映不见欢喜只显凝重的面容,不敢有所隐瞒,百思不得其解丁映是怎么了,孩子,那是丁映盼了多少年的孩子,终于如愿以偿了,丁映为何不高兴,不欢喜?
想不明白,而此刻外面传来了丁晨的声音,“放心,你有孕的事除了大夫和见月,现在知道的也就我和阿晗,我已经告诫了阿晗,不许她不透露给任何人。”
随着丁晨的声音落下,人也走了进来,居高临下地望着丁映,见月与丁晨福了福身,丁晨挥挥手,不用丁映招呼便坐到了丁映的榻边。
“好些了?”丁晨关心地询问丁映,同时伸手摸了丁映的额头,丁映应了一声,丁晨道:“当初你不想嫁给司空,是不是你早就料到会有今天的局面?”
幼年的事很多都已经不记得了,但是丁映对与曹家亲事的抗拒是从始至终的,无论是一开始听说亲事,还是在见到曹操之后,丁映一直都反对与曹操成亲,不断地重申,她们家的任何一个人嫁入曹家都比她嫁要好。
其实若是换了一个人,不像丁映一般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一切是真的会更好。
“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知道曹阿瞒并不是一个甘于平凡的人。”丁映自是不会告诉丁晨自己曾有过的经历,对于历书记载的未来她一清二楚,曹操是魏王,那样的一个人面对无子的妻子,就算曹操愿意,曹操身边的人也不会同意,她要的曹操给不了她。
“卞氏是个意外,此事我们早已知晓。”丁晨听出来丁映话里的意思,无非还是指卞氏。
“你们早已知晓?”丁映本以为事情也就她才知道,毕竟那个孩子,那个孩子已经十二岁了,十二岁啊!
丁晨看着丁映大惊失色的模样,赶紧的按住她,不让她过于激动,“大夫说你不能再受刺激,忌怒忌伤,你如果想要听实话,你便安静一些。”
“阿姐,你们早已知晓,那是有多早?”丁映也不敢拿自己的身体不当一回事,因此睁大眼睛望着丁晨,想问问她,她们究竟知道得有多早,多早?
丁晨突然觉得自己此刻提起这个话题是极其不明智的,因而冲着丁映道:“等你的身体养好些了我们再说。”
“覆水难收,阿姐既然都已经说了,不妨说个明白,也好让我死得明白。”从听说曹操竟然有一个十二岁的儿子开始整个人就已经傻了,本以为是曹操瞒得好,如今看来周围的人都知道,只有她什么都不知道。
“好了,说什么死不死的,你只是不怕死,当真是想死?”丁晨将丁映按下,想让丁映能平静些。
“阿映,木已成舟,而且当年的事只是一个意外,司空并非有意违背与你的承诺,只是没想到卞氏如此好运道,只是一夜便有了身孕。身为人父,你让司空将自己的血脉弃之不顾岂不让天下人笑话。阿映,你与司空青梅竹马,他不是一个言而无信的人,如今你既有了孩子一切都好说。”
丁晨还是挺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的,此事因何而起,但有所闻,她已经第一时间查了清楚,曹操为了不让丁映知道还将人安排得远远的,虽然让人教导,但曹操从来不与那位卞氏再有往来。
“阿姐当真没有将我有孕的事告诉曹阿瞒?”丁映立刻追问,不提曹操她便担心在她昏迷不醒的时候丁晨他们将消息告诉曹操,眼下也同样担心。
“你的脾气我还不知道,没有劝好你之前我敢把你的事情告诉司空,我不怕你有个闪失?”丁晨半眯起眼睛闪过一道精光,丁映的脾气平时看起来是挺好的,要是发起火来,谁也劝不住她。
丁映暗松了一口,想到了另外一个也知道内情的,“三娘……”
“我已经叮嘱过她了,她也不会将消息透露出去的,你只管放心吧。”丁映一开口丁晨便已经知道,先一步安抚住丁映的心。
“再大的事也大不过你的身子,不管我们如何总要你活着才能算计。”丁晨不介意告诉丁映她是想通过丁映从曹操那里得到她想要的东西不假,但是丁晨清楚一切的基础是什么。
舅家,表兄妹,没错,他们两家的父母是兄妹不假,然而两家的长辈都已经不在,现在维持丁曹两家关系的人是丁映,更别说丁晨已经是出嫁女,她也需要为夫家谋,关系比起丁家的来又差了一层。
丁晨的丈夫儿子虽然也有本事,在曹操的手下也得重用,然而只凭真本事想在曹操的营下诸多能人中得到重用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其中自然也有丁映的助力。
如果没有丁映,曹操根本不会见丁晨,也绝不会念着丁曹两家的恩情一而再,再而三的给她丈夫儿子机会。
“你应该明白,我们会出现都是司空派人到我们府上告诉我们你与司空的事,司空料定了你不肯再回司空府,可是又放心不下你,只能让我们来照你。阿映,一个男人能为你费如此心思,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于丁晨看来,丁映已经拥有了很多人求之不得的男人的真心,尤其像曹操那样的男人,位高权重,许多年来都视丁映如珠如宝,丁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你当年及笄便嫁与司空,司空也仅你大两岁,十七岁的年纪娶你为妻,司空今年已经四十有四,二十余年啊,你一无所出,流言蜚语多少,曾入你耳吗?”丁晨一句一句地问着丁映,问着她可记得曹操为她坚守了多少年?
“更别说你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份,当初你认识司空的时候才多大,相识几近一生,相守半生有余,却要为了一个妾侍,你要舍弃你们曾经共度的一切?”丁晨轻声地追问丁映,想要问她是不是果真那么狠得下心?
丁映眼中划落了泪珠,“是啊,我竟然也四十二了,还有多少年可活。你们觉得曹阿瞒待我难得,成亲二十七年,二十七年呐,多年无子我不难过?我不着急吗?在你们看来,曹阿瞒无子是不能容忍的,他养着一个儿子在外十余年也是应该的,倘若换了是我,我背着他养了一个私生子,莫说曹阿瞒,纵是你们也容不下我吧?”
“阿映。”丁晨皱起眉头,对于丁映明知却还说出如此假设甚是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