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心怡拍著手说:“你好像是亲眼看到的一样。”
锺辰轩淡淡地一笑。“启思一直在我面前演戏,装得什麽都不知道一样。其实又何必瞒我呢?”
袁心怡说:“你知道启思为什麽要这麽做麽?”
“本来不知道。”锺辰轩说,“我不了解袁家的情况,但是自从我那天晚上跟启思一起到了你家之後,我就完全明白了。袁老太太最疼爱你,一心想把遗产留给你,但是你家的其他人,都是不乐意的。如果你死了,财产都是大家平分。如果你活著,他们连一丁点都捞不到!”
“我早就在担心这一点了。”尹雪插口说,“心怡大而化之,她并不知道危险一直就在自己身边。我曾经在她家里住过几天,她们家里的气氛让我心惊肉跳。所有的人几乎都是在虎视眈眈地看著她!从此以後,我宁可住酒店,都再不愿意住心怡家里。我真的很佩服她,在那样的敌意的环境里还能过下去……”
“他们有没有敌意,管我什麽事?”袁心怡回答,“我活得哪里不好了?我早就习惯了那一大家子人很多热热闹闹的气氛,一个人住很冷清的。”她又瞪了尹雪一眼,“谁叫你不常来陪我。”
尹雪对她的抱怨充耳不闻,只继续说道:“最近,心怡告诉我,袁老太太去立了遗嘱。我更担心了。心怡不懂得保护自己,一直都是这样。为了钱,有些人是什麽都干得出来的,亲情根本是不堪一击的。袁老太太看起来虽然硬朗,但身体已经不行了,如果她一死,心怡就会得到袁家的财产。所以,这是最後的机会了……”
程启思接过她的话头说:“那天,尹雪不要我送她,可我在酒吧里坐了半天,想来想去,还是不行。那里很偏僻,她一个人去,我不放心。所以,我开车追了去。我刚把车停下来,就看到一个人鬼鬼崇崇地在那里钻来钻去。他一回头──我看清楚了,他的脸上戴著一个面具。十二相的面具!”
“我猜那个是我二舅。”袁心怡撇著嘴说,“哼,难怪他一再朝我打听在希望号上发生的事,就是想用那个来吓我们。面具肯定是他从我的收藏里面偷来的。他放了火,又把玻璃温室的门从外面反锁上了,想把我们烧死呢。不过,启思把玻璃打碎了,我们就跑出来了。”
她拍了拍胸口,说:“还好启思赶来了,不然,我跟尹雪就真的会没命了。”
锺辰轩回头望著尹雪。“你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你太高估我了。”尹雪苦笑,“我当时心里想的都是别的事,根本没有注意到周围的动静。我想心怡的家里人肯定用分机偷听了我跟心怡的对话,知道我们要到这里来,而且没有别人,才会孤注一掷地来放火想烧死我们呢。启思来得很及时,不过,心怡的二舅舅溜走了,因为启思忙著救我们,他就跑了。”
锺辰轩说:“所以启思要我们所有人不要对任何人,包括是袁家的人透露现场的情况。他们心中有鬼,以为心怡和尹雪都被烧死了。然後就开始对付袁老太太……”
袁心怡尖声地叫了起来:“她怎麽了?”
“她从楼梯上摔下来了。”锺辰轩说。“现在还在医院。”
袁心怡脸色变得非常苍白。“你们怎麽不早点告诉我?”
“启思这两天出国了,他不知道这边的情况。”锺辰轩回答,“我呢,我虽然猜测是启思藏起了你们,但并没有确凿的证据。现在,你那些叔叔伯伯舅舅们的嘴脸已经露出来了,你就赶快去医院看看吧。”
袁心怡“啊”了一声,就往外跑。尹雪说:“去把大衣拿来,你不会想在冬天穿著丝质睡衣跑出去吧?外面可没有暖气。”
袁心怡又“哦”了一声,一溜烟地跑上了楼梯,大概是在收拾。尹雪那双冷静的眼睛转向了程启思,“你认为现在还有危险吗?”
“没有。”程启思说,“我已经把遗嘱转到了律师那里,他们如果识趣的话,就该知道只有袁老太太活著,才有修改遗嘱的可能性。”
“那只能保证袁老太太没有危险。”尹雪说,“并不能保证心怡没有危险。”
程启思耸了耸肩。“我让吴晴陪著你们。有你在,我想不用担心什麽的。”
这次尹雪唇边的苦笑更浓。“你们都太高估我了。”
袁心怡拎著一个小包和两件大衣从楼上冲了下来。“走,尹雪,我们赶快走。”
吴晴在医院的楼下等著他们。程启思把尹雪和袁心怡交到她手里,又嘱咐了几句,才又回到了车里。锺辰轩看著他再次发动了车子,问:“这次又要上哪里?”
“这次去你的别墅。”
路上,程启思停了下来,走进了一家相当气派的西点店。出来的时候,他的手里拎了一大堆点心盒,全部堆在了後座。锺辰轩皱了皱眉说:“你要干什麽?”
“反正不是用来吃的。”
到了原来属於文家、现在属於锺辰轩的那座“退思”,程启思又从後座把一堆点心盒全抱了起来。锺辰轩只得开了门,跟著他一起走了进去。
自从那天的晚宴之後,虽然现场都检查过了,但长餐桌和沙发、音响都没有收起来。客厅还是保持著那晚的模样,只是餐桌上的桌布被带去化验了,所有的盘子刀叉杯子酒瓶和点心食品也都被送到了警局。现在,只剩下了一张深色的光秃秃的长桌,和一些散放的沙发。
整间客厅都给人一种冷冷清清、孤孤单单的感觉。
“来帮忙。”程启思说。他把点心盒一个一个地打开,放到了长餐桌上。点心都附带了纸质的餐盘,虽然跟当晚那些白瓷的盘子大不相同,但好歹也是白色的。他买的点心里最大的一个蛋糕,居然跟国王蛋糕很是相似,都是栗色的,上面撒著各种颜色的糖霜。程启思把仿制的“国王蛋糕”摆在正中,然後把纸质的餐盘放在旁边,围成一圈。
他又从纸袋里拿出了一瓶酒。“跟你那晚喝的不同,但颜色差不多。我只摆了跟国王蛋糕最接近的一些食品,别的我就不花力气了。”他又从纸袋里抓出了一把鹅卵石,放进了一个空著的餐盘里,“这些就当是牡蛎。”
锺辰轩一直站在旁边看,这时候,脸上明显地露出了不快的神色。“你这是想干什麽?想玩案情重演吗?好啊,那把当时在场的人全部叫来重演一次,不更好麽?只叫我一个,岂不是太不够热闹了?”
“就你和我就够了。”程启思简单地说。他拿起了餐刀,把“国王蛋糕”按袁心怡当天的方法,一分为二,然後再均匀地分成十一份。“那天心怡就是这样切的蛋糕,没错吧?她很熟练,分得也非常均匀。”
锺辰轩没有回答,只是抱著手臂看,目光非常冷漠。“那又怎麽样?”
程启思说:“接下来就是重点了。我们十一个人,每个人都拿了一份蛋糕。也许,每个人拿蛋糕是有先後顺序的,但是,没有人会刻意地多一点或者慢一点。也许会拿自己手边的那一份,也许会拿自己看出的某一份……我没记错的话,吴晴就挑了巧克力多的一份,而袁心怡挑了有朵花的一份。但是,总体来说,还是很随机的,因为有可能你想要的那一份,被别人先下手为强了。所以,看起来,像是无差别杀人,而文桓就是那个倒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