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席梦先有点吃惊,大概没料到钟辰轩会问这样的问题。“好像有点印象。图样……好像是莲花?很别致,跟娜塔挺合的。不过,后来一直没有找到,我记得贾巴尔说过。”
钟辰轩又问:“是对戒?还是只有一个女戒?”
“这个……”席梦先皱起了眉,想了片刻。“至少,我只见过女戒的图样。”
“贾巴尔告诉我们,娜塔的耳环,是通过阿里弄来的,你知道这件事吗?”钟辰轩问。
席梦先点了点头。“这件事,我倒是确实记得。那耳环非常好,所以我印象很深。对,是娜塔想要,就托了阿里去找。”
钟辰轩追问:“是娜塔亲自找的阿里?不是容殊找的?”
“不是。”席梦先十分肯定地说,“容殊不会做这种事,就是娜塔自己。其实,她也只是随口说了说,我记得,但是阿里表示他有办法,娜塔也就同意了。”
正在这时候,有人敲门。
华燕雁。
她戴着副大墨镜,大得把半个脸都遮住了。
“打扰了。我有点事,想拜托你,休。”
程启思看他们有话要说,就拉了一下钟辰轩,准备走了。钟辰轩却又问了一句:“休,你跟华小姐很熟吗?”
“是啊,认识两年了。你也知道,我虽然自己画得不好,但还是挺喜欢看别人的画。”席梦先笑着说,“这一回,就是我邀她来埃及的,做一些雕塑的修复工作。”
华燕雁平淡地加了一句:“我对埃及的壁画和雕塑,都很感兴趣。”
“你怎么老是对戒指啊耳环啊什么的上心?”回到房间后,程启思抱怨地说,“席梦先这个人也真是,他叫我们听过就算了,这不等于是废话吗?而且是这么劲爆的消息?”
钟辰轩不答腔,坐在那里继续看资料。程启思看他明显是不想讨论这件事,在那里唉声叹气了一会,不死心地又问:“如果席梦先说的是真的,李教授肯定不会是杀阮泽芝的人。如果是他杀的,他再跟曲琬……他心理上过得去吗?”
“不好说。以我跟他有限的接触,我觉得,李教授这个人,很有意思。他一心扑在他的考古工作里面,生活里好像都没有别的东西,几乎不像是活在这个时代的人了,是一个如此标准的‘考古学家’的样本。他对善恶是非的观念,恐怕与一般人有点不同。他十分迷恋古埃及文明,而古埃及人,可以说,有种与生俱来的诡诈,缺乏罪孽观。他们想要成功通过冥府的审判,会使用欺骗、贿赂等手段,无所不用其极,这在亡灵书里面可以见到充分的例证。我确实见过那种眼里只有自己的人,——心怡,她就是这样的人,但李教授又是另一种例子,他的这种自行其是,更让我感兴趣。”
钟辰轩说到这里,停了一停,接着漫不经心地说,“而且,如果是他杀了阮泽芝,也未必是谋杀,可能是失手。”他伸出一只手,“注意看李教授的手了吧?很大的一双手,骨节突出,非常有力。也许一失手就会扼死一个纤弱的女性……”
说到这里,钟辰轩不说了。程启思看着他,说:“继续说啊。”
钟辰轩看着他,不说话。程启思无可奈何地说:“你不会以为我的心理创伤有这么深吧?继续说!”
“事实上,比起李教授,诸明更可能是凶手。”钟辰轩说。“他是一个赌徒,还是一个走投无路的赌徒。他铤而走险杀人的可能性相当大。莫明不是说,他当年因为赌,马上就要身败名裂了么?”
程启思点了点头。“我已经让莫明去核实诸明经济情况的细节了。”
“莫明怎么说?”钟辰轩笑吟吟地说,“有没有催你回去?”
程启思尴尬地说:“有啊,当然有。”
“我真想回去啊。我说过,大家都挺想你的,常常问着你呢,你也真是狠心,一走了之。”钟辰轩叹了口气,看着旁边的一盘大饼,“再吃这个,我觉得我会死的。启思,要不,一会开车去卢克索吃饭?”
程启思说:“开过去三小时,开回来三小时。就为了吃个饭?”
“哎,可以叫外卖就好了。”钟辰轩抱怨地说,“什么鬼地方!”
程启思讨好地说:“等回去了,不,只要离开阿拜多斯了,你要吃什么都我请客,好不好?”
“难道你还指望我请客?”钟辰轩甩他一个白眼,“不是你非要拖我来这里的吗?是我想来的吗?是我愿意的吗?”
程启思知道一说到这个问题,那只能是自己更挨埋怨,忙说,“是是是,都怪我,都怪我,我们说正事,好不好?”
钟辰轩说:“比起诸明的经济状况,我倒是更想知道,为什么阮家会有那么古怪的遗嘱。你有高朗在埃及的手机号吧?”
程启思点了点头。埃及手机费很便宜,来的时候游客一般都会办一张。他拨通了高朗的电话,高朗听了,并没有觉得吃惊,非常简洁地回答了他的问题。
“高朗说,他很清楚地记得阮泽芝的话。阮泽芝当时的意思是,如果阮南章的想法改变,受益人也会有他,这也是他们父母的意愿。而且,她自己也准备重写遗嘱,诸明的行为让她很不满意。还有,阮泽芝父母更改遗嘱的时间,离阮泽芝死只隔几个月。她父母病故不久,她也出事死了。”
钟辰轩听了程启思的复述,脸上却微微地有些兴奋的神色。程启思看他这表情,就知道他肯定有所发现,只是还不愿意说出来。
“你真认为,阮泽芝是被害的?”
钟辰轩点了点头。“我不相信埃及方面的结案报告,她很可能是被谋杀的,至少也是被误杀。比如,在争执中,被推下了尼罗河……”
程启思说了一句:“说得好像你亲眼看见了一样!”
“结案报告上面写的她在尼罗河的游轮上失踪,这一点肯定是事实。”钟辰轩说,“没有太多细节,贾巴尔也不肯告诉我们。其实,如果是常见的阿斯旺到卢克索的游轮,那船是开得非常慢的,晚上还会停着不动,一停就一整晚,如果是失足落水,应该很容易找到。”
他这么一说,程启思也觉得有理。“没错,《尼罗河上的惨案》里面,那把被凶手扔到河里的枪,轻轻松松就捞出来了。枪都能捞出来,何况人?”
“我觉得,在那个所谓的奥西里斯祭祀的夜晚,古代埃及国王的墓室里面发生的事,是一定会发生的。”钟辰轩说,“有一种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感觉。否则,你怎么解释李教授他们什么都准备好了?又是亡灵书,又是祭品,豹皮……好像真的要让木乃伊复活一样!”
“可是在那天晚上,死的是李教授。”程启思反驳说,“难道他自己去策划自己的死亡?这不可能。”
他刚说完这话,就明白钟辰轩的意思了。程启思两眼盯着钟辰轩,一字一字地说:“说来说去,你仍然还是把曲琬作为你最大的怀疑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