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这样的声音集合在一起,让洞穴仿佛再次陷入震动中。
格雷最后看一眼莱维尔,并受到了对方表示明白的眼神。他没有躲避,而是朝着那股洪流迎了上去。
在几乎就要挨到第一只爬虫的时候,格雷听到远处奥兰多的抽气声。
他是在关心吧……
牵起不常弯的嘴角,格雷抛掷出了飞刀,四把飞刀呈扇形向爬虫扫去。
他立即转身向相反方向跑去。
扇面在接触到爬虫群后又旋转起来,同样形成一股旋风,在钻入洪流后两者仿佛融合在了一起,转瞬间,爬虫的中央被扫出一道缺口。
爬虫们暴怒了,眨眼间它们加快了速度,死死咬在格雷身后。
这些奇怪的爬虫显然并不具备什么智力,所以即使格雷只是带着它们在洞室内绕圈,它们也没有想过要分开追击或者两面夹击。
同时,终于觑准一次空隙的莱维尔和查理也动了,两人从不同的方向飞快冲向那颗“心脏”。
近距离看去,那颗心脏确实已经失去了它坚硬的外壳——如果奥兰多那位黑发朋友在这里,大概会用“果冻”这个词来形容——只是看起来就觉得软绵绵的,像那种浸泡在奇怪的液体里的墙壁一样。
噗噗——
两声代表着刺中的闷响之后,山摇地动。
远远的,似乎有一声凄厉的直入人心的咆哮沿着震动的墙壁和地面传了过来。
而在这排山倒海的震颤中,爬虫们仍锲而不舍的追在格雷身后,疯狂地挥舞着爪牙,但很明显,格雷的速度却受到了影响。
最前头的几只爬虫眼看着就要追上了,只见刺客一个跳跃,又将它们甩了开去。
然而坎坷的地势让他与爬虫群的距离不断缩小着。
奥兰多只觉得心被提到了嗓子眼。
唇齿间突然弥漫的铁锈似的腥气,才提醒他牙齿将嘴唇咬破了。
少年的心里狠狠一颤。
……却不是因为格雷危险的处境,而是因为他发现就在刚才,他的理智又一次失去了掌控。
事实上,奥兰多心知肚明,即使格雷受伤,即使这里只有他们两人,他也有足够的能力从困境中突破出去。
魔巢对其他职业或许是个艰难的地方,但对炼金术师却并非如此。
将无罪之花定为坦帕尔家族家主试炼的任务物品是不知从哪一代开始的事,但有记载以来,成功带回无罪之花的却只有一人。
那就是奥兰多的父亲。
二十年前,他的父亲也是因为与他母亲一同进入,所以才会成功。
对魔巢的了解,奥兰多绝不会比放逐之岛上的任何人差。
曾经那个人告诉过他的话,时隔多年,奥兰多也从未忘记哪怕一个字。
因为那个人是他亲爱的妈妈。
爱他的,美丽的,慈爱的,却失去很久的妈妈。
梦魇虫藤(下)
奥兰多记得那一天。
长久没有接触阳光的妇人脸色苍白,却掩饰不住那种令人惊叹的美丽。
她抚着虽然年幼却时常掠过深沉神色的儿子,眼里流动着关爱与不舍,还有对追杀者的愤恨。
离他永远失去她,不到十天。
对魔巢和无罪之花,她是这样告诉奥兰多的。
“无罪之花虽然被称为花,但其实并不是完全的植物。那些花朵的养分来源于它们的母体,那是一种叫做梦魇虫藤的、一半是虫一半是藤的奇异魔兽。”
“梦魇虫藤的个头非常大,平时它总是匍匐在地面一动不动,看上去就像是一座不起眼的山丘。而放逐之岛上众所周知的魔巢,是它露在外面用来捕食的器官。无罪之花就生长在这个洞穴之内,会散发出一种吸引特定魔兽的味道。当那种魔兽进入洞穴,就会被分泌在墙壁上的那些液体所俘获。而当无罪之花的花朵一旦被摘下,梦魇虫藤的母体也就必然会被惊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