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瓌失声道:“上谷公主?!”
和素笑道:“正是,旨意此时想必已到平原王府了。皇上怕平原王推辞,公主人都已经到府上了。”
这一回莫瓌是真怔在那处了,和素又道:“上谷公主容貌绝世,这京城里面的皇亲贵胄,想求亲的没一千也有八百。只是京兆王爱女情切,挑来挑去,这个也不中意,那个也看不上,没料到最后能有这福气的却是你平原王,难不成平原王还不情愿?啊,对了,我听说有个挺出名的官伎,原本出身柳氏高族,后来受了崔浩一事牵连,却跟平原王你相好上了。我奉劝一句,平原王你最好别开罪上谷公主,京兆王他老人家就这么一个女儿,决不肯让公主受委屈的。”
和素说罢哈哈大笑,道:“平原王,你这喜酒,可别短了我的,我是一定要来的。”
莫瓌并不答言,只回头向殿外望去。木槿朝开夕落,此时已然夜深,花坠了一地。
文帝回到中天殿,转到那兰花屏风之后,只见皇后躺在榻上,脸色苍白,泪痕宛然。清都长公主坐在她身旁,脸上也眼泪未干。文帝在榻沿坐下,握了皇后的手,道:“霂儿,你好些了么?”
清都长公主低叫了一声:“陛下……”
文帝回头问道:“姊姊,到底怎么了?”
清都长公主低头叹气,道:“她这一路上太过劳累,又摔进了河里,她这孩子,是保不住了。还有……”
文帝道:“什么?还有什么?”
清都长公主不语,李谅壮着胆子道:“陛下,皇后她……以后怕是不能再有孩子了,否则,否则……性命难保……”
文帝大怒,道:“我要你们这些太医作什么?以前治不好太祖和太宗的病,现在连朕的皇后都治不好!”
皇后伸手拉他,道:“陛下,罢了。李太医,你先下去吧。”
李谅退下后,皇后凄然一笑,道:“也好,从此再不必操心了。”
文帝道:“甚么?”
皇后惨然道:“不必再为那子贵母死之制费尽心思了。历朝历代,哪个妃嫔不是盼着有皇子,只有我们这一朝,最怕的就是有皇子。有了儿子,怕就是死期将至了。”
清都长公主柔声道:“霂儿,你别想那么多。有姊姊在,谁敢动你?如今比不得先前,常太后已经殁了,那甚么子贵母死,陛下说了算。”
皇后摇头道:“姊姊,常太后是不在了,但还有八姓勋贵,还有宗室诸王,他们一样是容不得的。”
清都长公主冷笑起身,一拂袖道:“是么?谁敢有异议,一个也是杀,十个也是杀。哪怕杀光宗室亲贵,也不能碰你一根头发。”
皇后道:“陛下,姊姊,我也不怕甚么死不死的,你们答应我的事……”
文帝道:“不成。现在出了事,怎么还能成?你安心养好身子便是。有没有孩子,又有什么?你就先抚养太子便是了。不管谁当太子,母亲都跟李贵人一样得赐死的,嫡母都只能是你啊。”
清都长公主听得皱眉,又见皇后流泪,忙朝文帝使眼色,叫他别说下去了。又拉了皇后手道:“霂儿,你别老想着这个。如今你身子这样,还是先将养好了再说,一切从长计议。”又对文帝道,“对啦,陛下,奚武来了好一阵了,一直候着呢。”
文帝起身,道:“传他到金华堂,朕在那里见他。姊姊,你先陪着霂儿。”一进到金华堂,奚武立时进来见礼,文帝坐下问道:“还没找到?”
奚武面有惭色,低头道:“是。”
文帝道:“还真有白鹭找不到的人。”
奚武跪下,道:“陛下恕罪,臣这就再找去,必定把人寻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