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铮抓着肖默的手臂,声音发抖地说:“这又有什么意义?云中医院是搞科研的基地,搞降头术有什么意义?”
焦春语焉不详地看了她一眼,却没回答。舒铮只觉得浑身的寒毛都要竖起来了,尖叫着说:“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焦春并没有回答舒铮的问题。她只是淡淡地说:“那盆花,本来是紫红色的,在血鬼降生的时候,花就会变成血红色。凡是有人碰到这盆花,就像蓝胡子的钥匙一样,沾上了血,就洗不掉了。”
舒铮看着自己的手,她的嘴,都张成了“o”型。
“凡是有了这血的印记的人,就会成为午夜之时,血鬼最喜欢捕猎的对象。”焦春焦灼地看着舒铮,“所以,你们赶快走。”
肖默问:“走了有用吗?会不会追上她?”
“……我不清楚。”焦春急切地说,“但是,你总得带她走。离得越远越好!别留在这里,如果留在这里,死路一条!”
舒铮忽然平静下来了。她安安静静地笑着,说:“好啊,不管是血鬼还是什么,让它尽管来啊。我倒想看一看,都是实验的产物,是我更强一点,还是这血淋淋的小鬼更强一点儿。”
她说得轻描淡写,肖默却怎么敢让这种事发生。他抓起了舒铮的手,对着光看。那点鲜红,真像是个妖异的烙印,他用力擦了几下,完全一点淡去的痕迹也没有。肖默只听焦春在那里焦急地催促着:“走吧!快带她走吧!走得越远越好!现在,离午夜十二点已经越来越近了!”
肖默还在沉吟的时候,只听到舒铮清脆地问道:“就算是炼血鬼,也应该有降头师留在这里吧?不然,怎么控制这些血鬼呢?据说,这可是降头中最厉害最可怕的一种,不是法力很高的降头师,根本控制不了的!”
她对降头似乎了解得真不少。肖默这么想着,盯着舒铮多看了两眼。舒铮把头一翘,得意地说:“怎么?我平时常常看鬼片的,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这个解释,并不能让肖默完全满意,但他也不好再多问什么。舒铮大小姐的脾气,现在是发作得越来越厉害了。
焦春就差朝她作揖了。“舒铮啊,你就快走吧!我刚才对你们解释血鬼降,那只是一个……一个基础啊,只是一个理论的基础。我说的血鬼,也绝不是真的鬼,只是……只是另一种特别的生物体的存在……你们先走吧,走吧!”
是啊,道理上来说,自然应该离开。肖默又看了一眼挂钟,这时候,指针已经指到十一点差一刻了。
离那个神秘的“午夜”越来越近了。
究竟会发生什么?
午夜
肖默拉着舒铮,匆匆地离开了焦春的办公室。焦春的恐惧和担忧,绝不像是装出来的。她追到门边,一再地嘱咐:“赶快带她走!回你们自己的地方,越远越好!”
一走过转角,到了焦春看不到的地方,舒铮就把肖默的手重重一甩,说:“我不走!我哪里都不去!”
“舒铮……”肖默想找几句有用的话来劝她,话还没出口,他就看到一只黑猫,轻悄悄地从墙角钻了出来。
绿莹莹的眼睛,像翡翠。
舒铮也看到了那只黑猫。这黑猫个子并不大,看起来不到一岁的一只小猫,皮毛光亮,圆圆的脸,非常漂亮。
那黑猫对着他们看了片刻,就摇摇摆摆地走上了楼梯。舒铮一个闪身,就跟在了黑猫的后面。
肖默问:“你想干什么?”
舒铮头也不回地说:“当然是去见它的主人。你看,它不就像是在给我们领路的模样吗?”
那黑猫一步三摇地在前面走,还不时地回头看一眼。肖默留意到,黑猫脖子上戴着的那个发亮的铜铃铛,一声都没有响过。
他们跟着黑猫,一直爬上了好几层楼。眼看着,就是顶楼了。
这医院,跟它前面足足有地上三十层的云中医院全然不同,一共也只有五层,楼下有个荒废的大园子。他们上到最顶上的一层,发现跟下面全然不同了,从楼梯开始就铺着柔软的深色地毯。
地毯并不新,有轻微的磨损的痕迹。但花纹美丽,看起来像是手织的地毯。
肖默和舒铮,慢慢地走了上去。
他们面前,是一间极舒适的起居室。这个起居室低调的奢华,根本不是这老旧的医院该有的。甚至还有一个壁炉,虽说这时候还是夏末,但这医院阴冷潮湿,用上壁炉也不为过。那壁炉里,跳动着带点桃红色的火光,但坐在壁炉旁边的那个人的脸,仍然苍白如同瓷器,缺乏血色。
那只黑猫已经悄无声息地窜到了他的膝上,他的手上端着一个茶盏,白得半透明一般。
肖默问道:“你是谁?”
对方的唇角,隐约地勾起一抹笑意。他的注意力,似乎都在自己手里的那盏茶上。“在你们的数据库里面,不会没有我的存在吧?”
肖默凝视了对方片刻,一字一字地说道:“你就是这个实验的负责人,对不对?”
“谈不上。”白衣男子微笑地说,“就是帮某个人一个忙而已。”
肖默说:“就我所知道的,你——应该是一个考古学家。”
“那你也应该知道,我浑身的血液,都不是我的。”白衣男子似笑非笑地说,“都是人工合成的。最后完成这样的合成的,是我自己,而且可以进行临床了。考古嘛……那是爱好,在有些古老的墓室里面,能找到一些很特别的细菌。那些古老而精致的,完全是手工制作的东西,比如,那些上千年仍然保持着美丽的色泽的织锦……充满了现在这个世界不会有的魅力。”
“你的意思就是,你是专家。”肖默干脆地说,“这么说,你用无辜的女人来进行这样的实验,并没有什么道德上的负担?”
“我说过了,我谈不上是负责人。”白衣男子淡淡地说,“我今天来,只是为了进行一项授权,每年的这一天都需要。你们不也拣着这时候来了么?”
他略顿了一顿,“这么些年,这里也没有人敢闯入。你胆子不小哪,是谁派你来的?……你……”他的目光,停留在肖默的脸上,带着点朦胧的回忆。“你长得有点儿像一个人……一个过去的朋友。我很久很久没见过她了。”
白衣男子似乎也并不打算得到肖默的回答,啜了一口茶,又把茶盏放了下去。“好了,现在已经十一点半了。如果还惜命的话,就马上走吧。”
舒铮小声地问:“到底到了十二点,会发生什么事?”
“什么事?”白衣男子温和地说,“不是所有的人都告诉你们了吗——到那时候,在场的所有人,都会死无全尸?”
舒铮被他这温和的语气,惊得一个战栗。
肖默却还是固执地问:“你们究竟在做什么?”
白衣男子微笑。“如果我告诉你,是一项很重要的实验,你会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