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铮站在病房的正中,背对着他。
肖默看到,她的肩膀在不停地发抖。
他握着枪,上前一步。让肖默怔住的是,刚才那个女人,居然就这样死在了床上。
这女人,就跟之前他们看到惨死的女尸一样,肚腹破开,内脏破碎。但是,很显然,她是刚刚才死的,脸朝着上面,双手高举着,五指抓向空中,仿佛刚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舒铮一步一步地往后退,直到撞到了肖默的身上。她脚一软,就往后倒,肖默连忙扶住了她。
“你没事吧?舒铮?我不该让你一个人进来的……”
舒铮把头埋在他的肩头上。“太可怕了……肖默,太可怕了……”
肖默来不及想什么,安慰地搂住舒铮的肩膀,问:“怎么了?你刚才进来,看到什么了?不要怕,我在这里。”
舒铮慢慢地抬起头。她指着床上死掉的女人的小腹。
“有东西……我看到,有东西,从她的肚子里面出来……很小的一个,血淋淋的,一身都是血……”
肖默问:“是婴儿?”
如果是剖腹产,或者产妇大出血,婴儿浑身是血,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没想到,舒铮却用力摇头。“不,不是,绝对不是。那不是人,不是婴儿。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我说不出来!那不是人……像……像个鬼!一身是血的鬼!小鬼!只有一点点大的血鬼!”
肖默扫视着这个病房。大约只有六七平方,实在很小,根本没有藏人的地方。就连窗户,也跟他们那边一样,百叶窗后面是一堵黑色的砖墙,根本没有让人可以逃逸的地方。
在窗台上,也同样摆着一盆血红的花。
不过,病房里比他们那边多了一样东西。
一串铜制的风铃。
无风自动。
“叮当,叮当——”一串略显沉闷的铃声,洒在病房里。
舒铮还在他怀里发抖。肖默搂着她的肩,在她的耳边,低声地说:“舒铮,别怕。你看,这里什么都没有。”
舒铮像木头人一样呆了半晌,突然转过身,跑到了过道上去。她冲着来来往往的白大褂们,尖声大叫:“你们都是些什么东西!还是救死扶伤的医生护士吗!看着死人,都不管?你们究竟是什么东西?这究竟是个什么医院?!”
她的声音又尖又亮,硬是把这医院冰冷的空气,给撕开了一个口子。有几个医生,停下脚步来了,隔着白色的口罩,对着她看。
“看什么看?看我干什么?”舒铮撒起泼来的样子,肖默也是第一次见,真够看的。他现在也有点开始明白了,这个女孩成为她们那一批实验品里唯一生存下来的一个,绝对不是偶然。她一个箭步冲上前,手指头都快戳到了人家的鼻子上。
“看看你们自己呀!都是些什么人模狗样的!你们是医生呀!医生就应该救人啊!你们在这里走来走去干什么?每天来回走多少次,就给你们发奖金吗?死的人越多,你们就奖金越高吗?”
那个不幸地被她指着鼻子骂的医生,都呆在那里了。肖默又好气又好笑,也不知道是该阻止,还是应该让舒铮继续痛快淋漓地骂下去。
这时候,终于有人来平安这一团乱的局面了。一个温和的女人声音,在过道尽头响了起来,很斯文,很有教养。
“舒铮小姐,你这一点说错了。当然不是死的人越多,我们的奖金就越高。”
舒铮回头一看,一个穿白大褂的中年女人,站在过道尽头。这女人大约四十来岁,身材略胖,圆圆的一张脸,笑容和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