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层跟下面那种柔和的白色不同,都是淡淡的绿色,门是米黄色,清爽悦目。墙上每隔一段就挂着一幅画,肖默瞟了几眼,几乎都是达利的超现实主义的油画。肖默逐一扫了过去,忍不住说:“你们这里挂的这些画,还真是很优秀的复制品。不过,在医院里挂这种画,感觉不是太好。达利的画,含义太多了。”
许谈打开了一间办公室的门。“是么?”
肖默跟着他走了进去。这间办公室很大,更像个休息室,倒是很有点舒适的感觉,办公桌上乱糟糟地堆着些书,靠墙的长沙发上还扔着一张毯子。看起来,是许谈自己的办公室。肖默在办公桌前面的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问:“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这么大的医院,就你一个医生?”
真假金燕
“今天晚上我值班。”许谈拿了一个很精致的瓷壶开始烧水,又拿出了茶杯和茶叶。“这里是个秘密的地方,但不是军事禁地,难道要荷枪实弹地让军人守着?只要能进来的人,自然就可以进来,晚上又没有人来应诊。有病人的那几楼,也都有值班医生和护士。至于楼下——”许谈的声音,本来很平常,这时候,突然也添上了诡异,“我说过了,那是另外一个世界。”
水沸腾了。肖默看着许谈把烧滚了的水注进了茶杯里,嫩绿的叶尖被冲开,一股清香弥漫在屋子里。
许谈把一杯茶放在了他面前。“喝茶吧。我这里应该是最安全的地方了,你休息几小时吧。明天一早,我送你出去。”
肖默端着杯子,看着他。许谈脱了那件医生的白大褂,里面是普通的衬衫长裤。他去开衣柜门,想把白大褂挂回去。
“你就那么想我快点走啊?”
肖默喝着茶,说了一句。他没有听到许谈回答,有点奇怪地转过了头。他只看到许谈的面部表情很奇怪,抓着那件白大褂,似乎在努力回想什么。
“怎么了,许谈?”
许谈慢慢地说:“我好像觉得……刚才,走廊里,有哪里不对。”
肖默奇怪地问:“哪里不对了?”
“好像……多了什么东西……”
许谈打开了门,往外就急急地走。肖默也只有丢下才喝了两口的茶,跟上了去。他只见许谈走到转角的一个角落,然后就僵在那里了。肖默心里一沉,连忙跟了上去。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具女尸,就直直地“站”在角落里。因为正好是个转角,如果不刻意走近去看,是看不到的。因为靠着墙的关系,还“站”得很直。她的脸,被刻意地用一块窗帘布给挡着了,但是,谁都能一眼看出来,这个女人已经死了。
她的皮肤僵硬而发黑。很奇怪,即使是死了的人,也不会呈现出这样的肤色。这女尸的皮肤,就像是一个乌青的蜡壳,感觉一捏上去就会碎。
许谈回过了头,跟肖默四目相对。
肖默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许谈明显地看出了他的意思,慢慢地说:“不,我认为,我上一次离开这里的时候,她不在这里。我不确定……但是,我觉得,之前,这里,是没有这具女尸的。”
“她是谁?”肖默问。
许谈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把遮住女尸头脸的那块窗帘布撩开了。这一回,他跟肖默都撑不住了,同时惊呼出声。
“金燕!!!”
肖默腿一软,向后一退,靠在了墙上。他正对着金燕的脸,只觉得一股又一股的寒气,从脚底直往上冒。他不顾一切地拼命回想着之前看到金燕的尸体的情况,那血淋淋的五脏六腑,又在他脑海里回旋。
“她刚才已经死了。我们都看到她尸体的。”许谈喃喃地说,“没有理由啊,她怎么会出现在我的办公区?还有……她的尸体是完整的……”
这一点,没有任何疑点。金燕的尸体,身上并没有任何明显的伤痕,肖默和许谈都没有看到致命的外伤。她的面部也没有任何表情,美丽而僵硬,——她更像是一个蜡像,而不是一个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