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八爷党势大,他也没有轻举妄动,而是徐徐图之,让胤禩一派无人可用也无人敢近,终于让八爷党彻底瓦解。事实证明,他还是做对了。
现在想想,若那时就知这辈子会与胤禩有这番纠缠,他会不会还做出那等不留情面的处置呢?
胤禛苦笑,恐怕还是会。
就如胤禩大约也还是会想要坐上那个位置。
他没有后悔过,胤禩也没有后悔过。
如今,不过是世易时移罢了。
但……
胤禛眼色一冷。
这才是他们爱新觉罗家的男儿会做的事!想要就想方设法的夺得,没有什么会从天上掉下,不费吹灰之力就落入掌中!
所以才在不知不觉中,对胤禩的心思从一开始的只是想要握手言和,共同合作谋取大位,变成了后来的这个样子。
老实说,他很庆幸,他们这一生不用再在彼此间勾心斗角,不用再闹得你死我活。他很庆幸,胤禩托身于钮祜禄和珅,而非其他皇子。若是皇子,他不确定那人是否仍会盯上皇帝的位子,他甚至也不确定自己若真有胤禩做血脉相连的兄弟,登基后会不会猜忌不休。
皇位,从来都是个可怕的东西。却也是个谁都想要得到、好得不能再好的东西。
这时节已快到腊月,胤禩是十月底离开的京城,一晃眼也都有一个月了。只是再想念,他也无法轻易出宫。
登基三年,还有很多事务需要他来处理。
缅甸之役仍在继续,虽又指派了能臣良将过去,可还是久战不克,将士死难者众。但胤禛清楚的知道这一仗是必须打赢不可的!别看缅甸不过是小小的弹丸之地,但大清四周一直有不少虎视眈眈的敌人,不为杀鸡儆猴,也要做到斩除后患!
还有不久前发生了两淮盐政提引征银案,一时间闹得是沸沸扬扬。这是早先就留下的积患,朝廷借银给盐商,每年收取本息,商人按引上缴。但一直以来提银提得多,上缴的相形之下却少得可怜,中间的差额全部被盐政和商人分润,堪称暴利。
不过……他说不得也能模仿一下弘历的喜好,也来一次南巡。至少这三年过去,手上的摊子总算不那么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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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最热闹的一条街上,一大早的就有个穿了身青衣的青年晃了出来。一路跟街坊邻居们打完招呼,在摊子上用了早饭,手里拎着个鸟笼子,继续往西湖边上晃过去了。
胤禩很惬意的想,就让爷也享受一下飞鹰走狗的纨绔生活——呃,好吧他那鸟笼子里不是飞鹰而是只鸽子,身后也没跟着狗腿子家丁。
独自一人来到杭州也有段日子了,跟在京中的家里比起来,自然是要不方便许多的。不过这些年他不当皇子,倒是什么事都会做,谈不上吃苦。真要说苦恼的,是他没法把儿子给一块带出来。
他很想念丰绅殷德,只是若真带了儿子出来,这假死也就没意义了,便是冯氏都不知他是金蝉脱壳。
罢了,跟在亲生的额娘身边,总比跟着他一个大男人要好得多。对冯氏他多少有些愧疚,好在他跟和琳说了,若是有机会,就劝说冯氏找个对她好的人改嫁去。
抬头望望天空,春日的天空蓝得明媚,胤禩眼中也如这湖面一般漫上了层层的波纹。虽然有些不适应,成日的忙碌一旦闲下来没事做就会如此,但过了两辈子,总算能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实在是莫大的幸运。
至于京里某人会不会辗转反侧,他可懒得理会。
他就是故意的,凭什么好事都被那人给占了去,凭什么那人的心意他就得回应?只是心无法再如止水,他也不想再自欺欺人,但给那人使点绊子,却仿佛是天生就会做的事情,自然而然。
胤禩没后悔自己离开,一出京城,他就有种海阔天空之感。在那个逼仄的皇宫里,他无法得到解脱,他就是再想顺应自己的心意也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