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玉当即吓得跪倒在地:“十二阿哥饶命!十二阿哥饶命!”
然而当她一抬眼,竟看到胤禛还不罢休的将剩余那些滚水往手上抹。佩玉心里悚然大惊的同时,就听到犹如审判一般的声音冷冷传来。
“拖下去。”
相见的机会
胤禛任由跟在自己身边的小太监给烫伤的手上药,一边眯了眯眼。这只是第一步,要整顿整个后宫目前来说不太现实,一则由他动手不方便,二则容易引发过大的动静。但只局限在坤宁宫一地,那可不在话下。
但当乌尔纳来询问要怎么处置这个叫佩玉的宫女时,胤禛摆了摆手,“先关起来,不要忙着理会。”
乌尔纳出身那拉氏,与皇后所在的乌拉那拉氏说起来其实没多少关系,只因为暗地里的一些缘故,彼此来往密切。胤禛也正是发现了他是皇后的人,才没有下手清除,反倒将他收归己用,当做第一个心腹。乌尔纳没有让他失望,这个年轻人年纪不大,办事却很老道——至于忠心与否,自然有的是机会观察,胤禛不会这么早就下定论。
听了胤禛的吩咐,乌尔纳神色未变,只低头道:“喳。”
胤禛满意的让他下去,在心头琢磨起该如何对待佩玉。要轻轻松松就将她杖毙,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倒不是怕引来乾隆的指责,乌拉那拉氏再不顶事要处置宫中的一个宫女那也是轻而易举。只不过,佩玉在这坤宁宫里,以前也不知做过多少手脚,杖毙反而是便宜了她。
倒不如,把这个宫女的潜力给挖掘出来,至少……还可以来一回将计就计不是?
在此之前,他大可先把她晾个几天。接下来胤禛没再思考佩玉的事,而是想到了胤禩。
他们二人在前一世是掐得热火朝天的对手,甚至将对峙一直延续到了胤禛登基以后。雍正朝胤禩暗中做的那些事的确不地道,但胤禛很明白,胤禩之所以要那样做,无非也是因为两点。一是自保,二才是找自己的麻烦。他是皇帝,当然不能让老八的势力在朝堂上继续发展,因此也是步步紧逼。一次又一次无论大事小事的申饬,再到革去黄带子逐出宗室,令其休妻,圈禁,改名……最终在雍正四年的时候,胤禩身死。
如今想来,到后来自己的手段确乎是有了些泄愤的意思了。但如果重新再来一次,胤禛想,自己仍然会那样做。
当时是当时,该做的时候他绝不会瞻前顾后,因为他是雍正皇帝。
现在是现在,胤禛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来到自己一个孙子的身体里,并占用这个身份活下去。但是他很确定,在这里遇到胤禩,是一件让他发自内心感到愉快的事情。
看来该快点进行下一步了,只要找到合适的机会,借着皇太后的名头在乾隆那里提一提,应该能将胤禩弄来当自己的伴读。不过此事断不能急于求成,时机必须足够恰当,不然的话,他一个基本未曾出过宫的小阿哥,为什么会看中一个咸安宫官学的学生,说不得就会被令妃在乾隆那里搬弄是非了。
胤禛从不会小觑任何一个人,即使那个人只不过是后宫里的一个女人。
现在的他不知道的是,机会很快就来了。
*****
胤禩很无奈。
这个富察皓祯一从西山围场回来,就得意洋洋的宣扬起他那无人不知的英勇和仁慈来。什么捉白狐什么放白狐,来来去去遇到一个就要夸耀一次,不得已被揪在富察皓祯身边的他,也来来回回的听了足足有二十次了!
要再多来几次,胤禩真的很想随手拿点什么给富察皓祯来个开瓢了!也好看看他脑子里到底长的是什么!难道这小子真的不明白官学的那些同学并不是真的敬佩他?难道他不明白满人本来就是马上得的天下,精于骑射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捉放白狐更是有些不知所谓!
若非是想到休沐日总算能回家一趟,能见到很久未见的小进保,胤禩隐忍的火气也许会更蠢蠢欲动一些。
已经是第二十三次了……胤禩默默扭脸,就看到学堂那边多隆正探头探脑的。他心里一动,死道友不死贫道是真理,当即就假意往富察皓祯身边一缩,“哎呀,多隆!”
富察皓祯果真被吸引了注意力,“好你个多隆,竟然又来欺负善保!”
多隆一看就知道这是被胤禩陷害了——说来也怪,这个钮祜禄善保不过是正红旗里一个家境有些败了的子弟,就算学问不错,自己一个吃老本的纨绔也断不会因为这看中他什么呀?多隆都不明白自个为什么爱往胤禩身边凑——这不,尽管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他依然如同胤禩所料的那般,晃晃荡荡地走了出来,“哟呵,这不我们仁慈的富察皓祯么?啧啧!去了西山围场一次,就不一样了哈?整个人身价好象都高了好多呀,我看可以挂牌子,去八大胡同卖一卖了……”
胤禩维持嘴角的平静维持得很辛苦,这小子这张嘴,也太损了点!不过真是十分带劲呀!
富察皓祯一听自然火冒三丈,“多隆你怎么说话的!我可是被皇上亲自夸奖了的!难不成你还想质疑皇上?”
“哎呀哎呀!富察大爷别这样呀!”多隆做出一副害怕的样子,“我可是经不起这份惊吓的,在我心里皇上那可是圣明天子!”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谁都没注意到富察皓祯身后胤禩的神情。那张俊秀的面孔上正缓缓浮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和煦到了极点,直让每个看到的人都觉得有春风拂面一般,但眼底深处却又冰冷到了极点。
圣明天子?
当真是笑话!
便是他这个身体不过才十来岁,胤禩也了解到了不少当今朝堂上的事情。弘历这小子也能被称作圣明天子?且不说如今的吏治,与康熙朝末年由于皇父年事已高而过于放松时能媲美的腐败,就单单说乾隆一次又一次的花出银子来修这个建那个,只爱听单方面的赞颂之词,只想看表面上的歌舞升平,就压根比不上他那个一心务实的爹!
成王败寇,历史上早已书写下自己的失败,败在那个人手里,棋差一着他不得不认。但若他都开始新的人生了,还得照应着那个人的儿子,胤禩可没这份好心。而想到那个人,胤禩才发现自己到底是心气难平。
等富察皓祯和多隆的争吵告一段落,就发现胤禩已经不在这儿了。匆匆带着刘全回到家中的胤禩,在看到一脸惊喜朝自己望过来的进保时,心头起伏不定的情绪总算缓缓的平复下来。
“哥!”
他接住扑过来的小孩儿,进保的额头上滚着一层汗珠,小脸蛋红扑扑的,胤禩连忙替他擦了把汗,“哥回来了,进保是不是想哥了?”
“嗯!”进保眨巴着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重重点头,似乎还觉不够又补充了一遍,“可想可想可想啦!”
“哥也想进保呀!”胤禩捏住小孩儿总算鼓起来的腮帮子,感受着软软滑滑的手感,然后往两边使力——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