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回忆着那些栽种番茄的知识,同时还有熟知农事的田七在一旁帮把手,严君顺利将番茄苗顺着垄平放,埋在土中,深度约莫保持了三到四寸。
这头忙得差不多,瓠子地里的水也略干了,这时便要将瓠子种放入坑里,再拿土粪填在上面。见田七在下种时,每个坑都要放上十颗种子进去,严君多少有些不解,“放这么多是为什么?”
田七这回倒没再拿鄙视的目光看他,“这是少爷要我做的。”大约是因为他自个也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等出了苗,十个茎拢到一处拿布条缠起,缠个……五寸左右吧,再用泥盖了。再过些时,它们会长在一起,到那时只需留下最壮实的那根茎就行,其他的全要掐掉。”
“……”严君点头,明白这其实就是一种人为的自然选择。说话间他已将那些番茄苗全部定植好了,因番茄在生长初期需水不多,因而只略浇了些水施了些肥,之后也只需要隔上天才浇上次水便可。
这日的事忙完,再过些时又到了收获芸薹和冬麦的时节。湾里到处是一派忙碌景象,田家自然也不例外。虽说开年那一场水灾下来,收成比起雨水合宜的上一年要差了许多,但好在当时田易和严君的及时帮忙,五叔等几家都已种上了别的庄稼,损失也轻了些。
等这忙完了,又差不多到了收获芸薹和冬麦的时节。湾里到处都是忙碌的景象,田家自然也不例外。开年的那一场水灾下来,收成比起雨水合宜的上一年来说要差了许多。好在田易当时帮了忙,五叔等几家都已种上了旁的庄稼,损失才轻了些。可即便如此,地里只要种下了东西,每个人的脸上就只会写满希望,没有谁怨天尤人,更没有谁偷懒耍滑,纷纷期待着下年收获的时光。
或许光是看着他们,就会格外有动力……严君加紧了手上的动作,心里琢磨着还有什么新鲜花色能做。他的蛋糕摊子开到现在,回头客是越来越多。同之前设想的一般,蛋糕已成为县里最流行的零食。小孩子爱吃,大姑娘小媳妇爱吃,上了岁数的老人家同样爱吃,在客户群体的定位上可以说极是准确。
这天何成跟着严君回了田家大湾,原因是又收到了一份订单。这份订单的数量足有八百个,同样是先交了三成的定金,约好明日午时来摊子上取走,大约又是哪个大户订的。对此严君已经习以为常,自从那回芳草来订蛋糕后,后面她又为府上的宴席来过两回,每次都是差不多的数量。似乎被秦府带动了一般,严君也收到过几次别家的订单。这种订单做起来虽有些辛苦,但卖出去比起吆喝买卖要轻易得多,赚得也不少。
何成不是头一次来,但进门时依然露出些腼腆之色,田七眼尖,一下子就瞧见了他,赶忙过来招呼,“何成你来啦,我给你倒水去!”
“……”严君默默看着他,心想田七似乎从没给他倒过水。
田易似是瞧出他的心思,温声道:“阿君,早上听你嗓子有些嘶,我给你用百合、赤豆和莲子煮了汤,你先坐会,我去端来你喝了。”
“在厨房?我自己去拿吧。”
“叫你歇着你就歇着,都忙一天了,脚还不软啊?”田易把他拦下,自己去厨房端了汤出来递给他。
心想我又不是拿脚卖蛋糕,严君却顺水推舟地停了脚步。待到接过汤,喝进嘴里微微带了丝甜意,也不知是因这汤中本就添了糖,还是因这汤是田易特意给他做的。
有田易和田七再加上何成帮忙,这八百个蛋糕也要花费好长时间才能制成,何成索性被留下来住一晚。严君想反正自己未见得能睡多久,便道:“我还不知到什么时候才做完,以前赶订单的时候都差不多要到快天亮,不如何成你去我屋里睡吧。”
何成还没来得及回答,严君就听田易吩咐田七,“田七你去把你屋子收拾收拾,让何成去跟你挤挤。”
“哎?我那床就那么点地方……”田七下意识地才说到这就对上了自家少爷似笑非笑的眼,连忙改口,“是啊是啊,何成到我那睡,严少爷你本来就睡不到多会,自然要好好睡才是!”
严君也不在意,此时他的全副心思都已沉进了蛋糕里。打蛋,调和各式口味,制作种种蛋糕糊,转瞬又是大半个夜晚的忙碌。待到做好时,厨房里田七不知什么时候也被赶去睡下了,只剩田易在旁边,面上沾满了疲惫。他先是一愣,“你还没睡?”问完了唇角却忍不住地想翘起来——在这样的夜间,虽是忙得脚不沾地,可有这人陪伴着,似乎任何事都不在话下,只叫人打心眼里觉着快活。
“不帮你,还不知你什么时候才能弄完。”田易说着就站起身,利落地熄了灯,又拉住严君往外走,“好了,既然都做完了,快去睡。”
手腕上隔着衣袖也能隐隐体会到来自对方的温热,仿佛能一直从皮肤外传到心底去,换在平时若熬了夜只想着能快些到床上躺着,今日严君却只希望脚下短短的这一截路,能长一些,再长一些。
只是这一回到了原本定好取蛋糕的时候,那八百个蛋糕却始终没人来取走。要说整整八百个蛋糕的定金也实在不低,严君都拿不准到底是怎么回事,便有些左右为难。立刻卖掉不行,若等会客人来了发现蛋糕没了,哪怕过错在他,对摊子的声誉也不好。可是放在车里似乎也不行,这蛋糕他一直都是做新鲜的卖,从不积留,虽说这时节一两天是变不了质,口感却总归是新鲜的好。
这日直至收摊,订蛋糕的客人都未出现。
第二天严君刚支起摊子,将招牌摆好,就听一旁传来个脆生生的声音,“你是卖蛋糕的大哥哥么?”
扭头一看,他看到讲话的是个五六岁的小姑娘,圆滚滚的黑眼睛直直盯着自己,歪着脑袋像在等答案。
他点头道:“我是,小妹妹有什么事?”
小姑娘扯着严君的衣摆把他往旁边拉,等拉到远离人群了,才细声细气地道:“我哥要我说……嗯……你的摊子今天有人找……嗯……麻烦!对,十一个字!就是这话!”她扳着指头数了一遭,很欢喜自己没漏字。
“找麻烦?你哥是谁?”
“我哥是青头啊。”小姑娘理所当然地扔下这句话就自顾自地跑走了,留下严君心里一跳,昨日便有的不妙预感此时更清晰几分。
讹诈背后有推手
待严君回到摊子上,就站在炉子边发怔。何成见他神色不对,关切地问:“主家,您怎的了?那女伢跟您讲了什么?”
严君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说,顿了好一会才道:“她是代她哥来传话给我,说今天有人来摊子上找麻烦。”
“啥?”何成被吓了一跳,“主家难不成得罪了哪个?”
“……我也不清楚。”严君想了又想也只能摇头,他也很想把这不当回事,可小姑娘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却不像是无的放矢。他估摸着,能有蹊跷的唯有那八百个蛋糕的订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