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爷面孔有些生,不过不妨事,晚上就到我们姐妹那去……”
“对嘛,价钱好商量嘛!”
“……”
待到从脂粉堆里好不容易出来,两人你看看我,我望望你,皆是一身汗脸色难看,田易道一句“严兄,你袄子好象脱线了。”严君则说一声“田兄,你衣领歪了。”,然后同时顿住又齐齐苦笑起来。
好不容易天色完全黑了下来,天边挂起一轮圆月,有孩童的尖嗓门欢喜地叫道:“灯亮了!灯亮了!”
接着,严君就见前方树上的球灯最先被点亮,当真是连绵成片,红红火火,随后更多的花灯被燃起,一时间照得犹如白昼——
作者有话要说:修了个错字……
注:前文的全部春风楼都改为丰乐楼。
摸下巴,发现我一直木有正面描写过两只的外貌哦……
少爷你又调戏小严!
田七还是一如既往的爱拆台……
心意
城隍庙旁边的九曲桥下水波粼粼,倒映着沿岸灯月交辉。大部分街巷全都亮了,虽说大多是再普通不过的球形灯笼,但在靠近城隍庙的这边,花色新奇的灯也立时吸引了游人的注意。
好象只是一眨眼的事,四面八方都是人,汹涌的人潮如海浪一般狠狠冲过,严君发现田易和田七都已不在身旁。
忽然有些说不出的慌张,他胡乱的转了几步时,身后伸过来一只手,恰恰拽住了他的手腕。
“嗯?”定睛看去便发现那是田易,前一刻还忐忑难安的心马上放了下来,“田兄你在这里啊,田七呢?”
“嗯,我在。”田易温声道,边拉住他往街对面走。好在此时最凶猛的那阵已过,二人穿过了许多游人,“田七在那边,你莫要担心。若是不当心失散了,我已让他到时候去马车那候着就是。”
田七正盯着旁边一盏灯看,那灯上细细绘着鹊桥,又有一男一女,男子牵牛在这头,女子身着霓裳在那一端,正是牛郎织女。
见严君被带过来,田七才道:“严少爷,你可算没事,刚我跟少爷一看你没了,真吓坏了也急坏了。要再有下回,你可千万记得要顺着人走一段,才好避出来啊!”
“嗯,我知道了。”
田易却道:“不妨事,严兄这么大个人总不至于丢了。”
然后他就被自家书童鄙视地看了一眼,“少爷你还说,说得好象方才那个急得团团转到处找的人不是你!”
严君心里一动,忍不住朝田易望去,那人却已轻描淡写地带开了话题,“有句话叫做此一时彼一时。好了好了,专心看你的灯吧。”
于是严君嘴唇动了动,也没好再多说什么,视线一转,便跟着田七也看向那盏牛郎织女灯。这灯是盏走马灯,灯面转动,先是隔着鹊桥,接着鹊桥又将牛郎织女连接起来,再接下来二人已然相会,慢慢重复着这过程。哪怕是在现代看多了电子动画高科技焰火,严君也不得不承认这灯很是精彩。
三人一道放慢了脚步往城隍庙的方向行去,沿街的摊贩也愈加的多了起来,大都是卖吃食或小玩意的。
没多会,严君又看到了一盏八仙过海灯,这倒并非走马灯,只是八仙绘得格外生动;还有福禄寿灯,上边有三个老头儿憨态可掬喜气洋洋;另外有七仙女灯,松下弈棋灯……全是清一色的人物。除此之外还有山水风景,或是孤帆远影碧空尽,或是云霞明灭黄山松,也有花团锦簇,也有疏影横斜。更有鸟兽虫鱼,龙凤呈祥最是壮观,长尾雉鸡花色艳丽,虎狮相斗威猛,蟋蟀挑衅趣致,锦鲤嬉游活泼。
比起刚入城时,严君看得真有些眼花缭乱,心想这真的只是古代一座县城?
两旁鳞次栉比的阁楼房舍全都古色古香,与眼前的灯火交相辉映,同他所熟悉的现代自是大为不同,让他忽地生出些虚无飘渺的感觉,好象走着走着,就会失去方向。
直到手腕又是一紧,耳中被田易焦急的声音直直撞进,“严兄?严兄!你怎么了?难不成这里会有拍花子?……”
接着人中猛的一疼,严君才倏然回神,发现田易正使劲掐着那儿,指甲下边,指腹隐隐擦过唇上,叫他一阵心慌,赶紧摇头,“我没事,继续看吧。”说着就往前快走几步。
“哎,别走那么快啊。”始终有些不放心,田易哪敢松手,只拽着他的袖子不放。
田七浑然未觉那两人间暗潮涌动,只顾着兴致勃勃东张西望。一会在这个摊子前边盯那云片糕,一会在那个摊子里看五香猪头肉,或是戳几把草扎的蜻蜓,又瞧瞧捏出的糖人。更多的是鼓乐杂耍,一般是简单圈出一小块空地,要么变戏法,要么吹奏几支欢快的小曲,就引得游人围观欢呼。这些田七虽不是头一回见着,可他一年上头也难得凑这么大的热闹。一会的工夫,就用出去好些铜钱,换来了一只草编的小马,几只模样各异的糖人,两包蘸了糖粉的云片糕……数数怀里的钱不多了,田七才想起自家少爷。谁知才求助的回过头,眼中就只剩下摩肩接踵的人群,哪里还找得到那两人的踪迹。
“少爷?严少爷?哎,人跑哪去了啊?”田七苦恼的是这样一来,好多想买的物事都买不到了。他正找着,另两人已向前走了好一段路,也发觉田七没影了。
严君当即往到处看,可入目的除了人还是人,“田七呢?”
田易反倒不像他那么急,不紧不慢地道:“定是去给三妮柱子他们带些小玩意了,严兄安心,丢不了,到回去时自然碰得到。”
严君还想说什么,却见他一副笃定的模样,便也打消了去找田七的念头。在说四周人满满当当,又喧闹,要说话还得提起嗓子。就这样二人一路沿着水岸,能见着满树的球灯被倒映在波光中,好似串成一片火红的珠玉。
又走了会,前方的叫好声猛地高了八度,田易往那一望,随即拉着严君加快脚步,“严兄,斗灯总算开场了。”
拢到跟前,严君好不容易从攒动的人头间瞧见前边几条乌漆抹黑的街巷,随着一声鼓响猛然亮起。左边还打着布幅,看内容正是先前那丰乐楼,另外还有李顾秦三家大户各一条巷子,并几个大商铺,总共有八条巷,起了名叫做八仙临凡。
田易解释给严君听,“这斗灯起初是县里的大户造了灯,谁也不服气别家,要比出一个谁的灯多,谁的花样多。后来一年一年办下来,如今算是官办了。你看,那主持的是县里的主簿,那边捧场的还有其他老爷们。”
他虽这样说,严君在那找了好一会也没看清都是些什么人,总之都高高坐在阁楼上。等进了八仙巷,他就发现这里的花灯比刚才又要更上一层楼。像是李家有种格外大的灯,足足比得上几间房屋,上面精雕细刻了无数繁复图案。秦家有灯叫火树银花,当真好似树上开出烟花一般,又像天上星子皆落在此地。更有丰乐楼的花灯别出心裁,有小灯如同佳肴,还闻得见香味,还有灯如同莲花绽放,里面转出仙女来送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