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边就是流淌着的溪流,因而扑面而来都仿佛是水的气息。虽说已是夏天,脚下踏踏实实地踩在泥土和草叶上,一点都没有现代都市里耐不住的炎热,即便穿着长袖长裤,也感到一阵阵的沁凉。
此时天色已经越发的黑了,天边露出快满的月亮,照在面前望不见两端的水上,闪着粼粼的波光。
田七把没有点的灯笼扔在一旁,卷起裤腿,赤着脚就走到水边,沿着溪流的滩岸弯着腰不断摸索。
严君有些好奇,“他在做什么?”
“在找我们家的位置。”
“什么?”
“这是湾里大伙的溪水,算是这片水最好,鱼最鲜美的一条溪流。这也就是我们,若是严兄你贸然来这捕鱼,定会被湾里人打跑。这儿的每一截,都被分给各家各户了。”田易指着田七已经停住的地方,“这里,就是我们家的。”
二人说话间,田七已经拿了那竹篾编成的笼子,加了饵料,小心地放置到水下。溪水在这一段并不是十分的深,有些乱石东一块西一块的散落着。也不知他怎么弄的,等上来的时候,那笼子就已经安稳地待在了水里。
见他已经做好,田易捞起灯笼,“看来今儿不用点灯,我们回吧。哎,严兄,别依依不舍了,明儿早上我们就过来。到时候定会有鱼,跑不掉的。”
严君脸上一热,面无表情地收回盯着溪水的视线,想说他不是渴望吃鱼而只是好奇捉鱼的过程,最终却什么也没说。
跟上田易的时候,耳边似乎还能听到那人的轻笑声。
说来也怪,要放在往日被人这样调侃,他早就恼了,今日,或许是如水的月色带着股宁静的味道,他一点也没想要发火。
不过这一路回去,严君都记挂着这事,只觉得百爪挠心,恨不得一眨眼就已经到了明天早上。翻来覆去不知多少次才好不容易的睡着,等屋外阳光透过窗子晒在脸上的时候,他才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草草套上衣服系好就往外冲,一出门就招来了田七的白眼,但小书童也只看他一眼,立时就转过去对自家少爷道:“少爷,严少爷起了,可以了吧。”
他语气里的焦急和不满让严君纳闷,然后他就知道了是怎么回事,因为田易道:“严兄你可算起了,把田七都等急了。”
田七嘴一撇,“……少爷是你不让我叫他。”
严君一怔,却听田易又道,“好了好了,现下他不是起了?”接着对自己道,“严兄其实不用这么急,等你弄好了,我们吃了早饭就去拿鱼,如何?”
“嗯。”
严君当然没有意见,把衣服扯得更齐整些就去刷牙洗脸。
他过去听说古代人不刷牙,到了这里才知真相并非那样。至少在田家,每日早晚田家人都会刷牙。用的是桃枝,一头剥了皮,露出里面嫩嫩的芯,再蘸着从县里买来,据说用青盐白芷等物做的“牙膏”。
洗脸要相对简单一些,直接打的井水,一沾到脸上就是一股凉意,在夏季很是惬意。
到昨晚去过的溪边时,严君就发现那儿不止有他们下的笼子,还有别人家也在那往外捞鱼,更多的则是在取水。
视线在那多兜了一会就叫田易发现了,告诉他,“那是家中没有井的,打井有些贵,要不是我家早就有井,我也舍不得打。”
田七已经麻利地去取了笼子上来,里面很有几尾鱼,活蹦乱跳,个头还不小。严君瞧那笼子的齿眼被编得很大,看看别人也是如此,心里忍不住想:古代人还是很有可持续发展的概念嘛……
“哎,少爷,今儿有三条草鲩!还有两条鲫瓜子!”
田七喜滋滋地给田易看他们的收获,刚想上来,又发现了什么低下头去。从严君这边往那望,只看到他脚边的几块乱石里,像有什么在搅动,翻起一片片的水花。
接着他听田七兴高采烈地大叫:“少爷少爷!这还有条石头鱼!”
“哎?”田易也有些惊讶,“这时节的石头鱼可不如早几月……罢了,田七你把它捉过来吧,弄个粉蒸鱼也还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