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真是长大了……”
便又招来成伯一声欣慰的感叹,“该考量的都考量到了,很是周全。原本我还想着要不要替少爷分忧,没成想少爷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成伯,您突然夸奖我我真是一点也不习惯。”
待田七把灶里的火生起来,水烧开了,出来的时候,田易和成伯已经谈妥如何将漏洞补得严丝合缝,只要无人特意去华亭县调查个究竟,决计不可能瞧出他身份有问题。
这时成伯正做下一步的打算,“那我明日就到县里衙门去一趟,刚好再给少爷你带点纸笔回来。”
“麻烦成伯了。”
“不麻烦,少爷,您要真有心,就等后年乡试的时候,好好考个举人老爷回来,也好让我向地下的老爷交代。”
“……嗯……啊……哎,田七我们今儿早上吃什么?”
立刻躲开成伯炯炯的视线,田易迅速借助田七转移了话题。
意面和粽子
目前还在床上躺着养病的严君,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来历”在田易和成伯的寥寥数语中就被决定下来。
又喝了几碗姜汤,狠狠出了几身汗后,时好时坏的高烧总算退了。
两天后,他在送到自己面前的文书中知道了前因后果。
翻开来看,上面是清一色的繁体字,读起来很吃力,但严君还是用签定合同的态度从头到尾仔细阅读了一遍。
田易看他的目光最后落到了姓名处,才道:“我想着你要用成伯远房堂侄的姓,所以写了这个严字……”
严君有点莫名其妙,心想我自己的名字你在这里解释个什么劲?
难道是希望他感激?
严君便道:“谢谢你。”
瞧出他确实不在意,田易倒是松了口气。不管先前怎么拿定了主意,事到临头仍不免顾虑着不好硬来。毕竟就算对方脑子糊涂了给自己安个假想的身份又或是胡乱搪塞,也不能说得太直接。
事实上,严君真的无所谓。
对很多现代人来说,在哪落户并不是十分大不了的事。在城市之间跳槽搬家档案却放着不动,都很习以为常。
要说不习惯,他不习惯的是另外的事情。
首先是厕所。
哪怕这家的茅厕在整个田家大湾里算得上首屈一指,但跟现代那种铺满瓷砖、安装着抽水马桶、拥有冷热水洗手池、镶嵌着平面镜的卫生间相比,是拍马也赶不上。
当然他是男人,一点点不方便可以克服,但克服的过程嘛……
就一个坑上垫了木板和茅草,后面直接连着猪圈!土墙才垒到半截,只能勉勉强强遮风蔽雨!擦屁股还只能用树叶!
……就很难描述了。
第二件不习惯的事却至关重要,是食物。
眼下他就站在厨房里发怔。
这家人的厨房没有他印象里中式厨房那么脏乱破旧,除了油烟还是油烟。面前的应该是灶,灶上两个一大一小摆在一起的是锅,边上有大大小小的罐子和碗筷,下面有洞应该是生火的地方。旁边扎成一耙一耙的柴禾和干草都码得整整齐齐,梁上用绳子吊了几篮子像是吃的东西。
但是没有烤炉,没有锔炉,没有扒炉,没有烤盘,没有煎锅,没有滤锅,没有切模,没有酒提,没有搅拌机……他需要的、他会用的,这里一样也没有。
说不出的郁闷让他刚想出去,门被一把撞开,接着,一个夹杂着几分诧异和不满的声音随之传了进来,“怎么是你……啊……”说到一半田七就记起自家少爷的吩咐,忙不迭改了口,“严少爷,少爷不是去你那了?”
“嗯,他拿文件给我看然后就走了。”
文件?那是什么?莫非是说文书?田七也没多在意:“那您站在这里干什么呀?莫不是早上没有吃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