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越来越响了。
叶含露心里叹口气,知道自己再不出声就别想清净了,于是开口诵道:“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帷幔突然不动了。
年轻女子尖叫一声,拢襟掩面飞也似地冲出庙去。
男子衣冠不整地转出来,目光中已然将那个坏他好事的闲人砍了十万八千刀。
叶含露星眸微睁,又闭上,仿佛睡着了一般。
这男子长相相当俊俏,只是眉宇间神色轻佻,一双桃花眼闪烁不定,八成是风月之徒、花柳之辈,他对这种人可没什么兴趣。
男子恶狠狠地盯着眼前一身白衣、白纱蒙面的多事人,直觉隐隐一股凛冽之气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眼珠一转,重重地“哼”了一声,提身越窗而出。
明月小楼。
楼外树影重重,暗香浮动。
芭蕉不展丁香结,同向春风各自愁。
叶含露将自己浸在一大桶热水中。
水面飘浮着一层兰色的花瓣,清香已经溢满整个房间。
除掉了白衣白纱,他觉得舒服极了。
澄黄的灯光洒在他的脸上,更显得色泽光润、温良如玉。眉飞入鬓,星眸半敛,挺直的鼻梁下湿润的唇瓣泛着绯红色的光泽,颊上濡湿的几缕乌发一路蜿蜒而下,经过精致的锁骨,在水中散成一朵朵摇曳的花。
突然他眼中精光一闪——有人!
拔身而起,水珠散成一帘水幕遮出无限春光,他已将一件蚕丝白袍披在身上。动作极快,也极美。
这时一柄剑已从窗格外以一种极诡异的角度急刺进来!
电光石火,避无可避,眼见一剑封喉!
叶含露却突然停住了。
眼看着剑尖在触及咽喉的一瞬间急转直下,在腰间束带上轻轻一挑。
白袍滑落,露出光润如玉的肩头、细致流畅的腰线和略显单薄却结实匀称的胸膛。
叶含露依然不动,脸上竟浮现出微笑。
如春暖莺啼,如山花烂漫,让人从眼中一直温暖到心里的微笑。
他笑着说:“多日不见,有一只大野狼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一只大色狼了。”
伴着一串爽朗的笑声,一个灰衣人从窗外翻身而入,冲他挤挤眼:“就在美人入浴的时候。”
这只大野狼有着瘦削而精悍的身材,每一块肌肉似乎都蕴藏着无尽的气力与野兽般的爆发力。他的脸也同样瘦削而精悍,当他像这样笑得露出白白的牙齿时,连叶含露也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一匹英俊的狼。
叶含露系好白袍的丝带,好整以暇地斜倚在榻上,“甜言蜜语,必有所求。说吧,这次又想让我做什么?”
野狼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嘿嘿干笑两声,才说道:“扮女人。”
“什么?”叶含露眉毛挑起老高,“又叫我扮女人!上次那个消魂窟的白夫人不是已经帮你打发了么?还有上上次那个雷家堡的火暴小姐,还有上上上次——”
他的嘴巴被野狼堵住了。
“这次不一样,我是请你帮我捉一个采花贼。”野狼认真地说。
叶含露随手拨了拨柔顺的长发:“还有什么采花贼是你不能捉到的?找我作甚。”
“纪斐。人称‘飞天狐’。其实他的武功不算太高,只是跑得贼快。前不久,他调戏了慕容世家的小小姐慕容小凤,偏偏她的父亲慕容花珠于我有恩。”
“所以你就涌泉相报啦?”叶含露斜睨他,这一眼竟妩媚非常,“那你怎么报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