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他接着就听到冯杰生说:“不用走,我去交钱办手续。”
“嗯?”
夏胤伦吃了一惊,眉毛若有所思的一挑,“你想用这来抵消我借地方你住的人情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更愿意你直接把钱给我而不是付给医院。”
“……”
病房陷入突如其来的安静。
走廊外远处推车的轱辘声和平底鞋的脚步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蒙羽看看这个,瞅瞅那个,觉得那两人之间好象只要打个火就会爆炸。夏胤伦却似乎没有一点自觉,视线未曾心虚的偏开哪怕一丁点角度。
凝固住的气氛让蒙羽坐立难安。
就在这时,一阵响亮的铃声嚣张响起,打破了病房内死一般的沉寂。
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蒙羽蹦一样从床沿站起来,挥着手机,扔下一句“我去接电话了啊。”就溜之大吉。
房间只剩下两个人,夏胤伦也不急着起身,从下往上看着冯杰生,问:“杰生,怎么不回答我?”
“……”
这句话无疑是火上浇油。
越注视眼前的男人,冯杰生就越是恼火。一方面是恼怒于夏胤伦的漫不经心,另一方面则恼怒于他此刻的形象。
发现夏胤伦的时候,他正从走廊尽头的护士站过来。一时间他几乎要以为自己眼花。他从未见过男人如此糟糕的样子……不,或许还要算上六年多前那回。
先是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离开,接着是蒙羽也离开,冯杰生在外面徘徊了一会,拿不定主意要不要进去。
会从夏胤伦的住处走掉,按照丹尼的说法,或许真是“逃避”也说不定。要把心目中远远放着的老板转换到类似于情人这样的位置,突然得有些难以适应。
回去以后,他全情投入到工作中,以为这样就能把不该有的绮念全数斩断。
冯杰生觉得自己做的着实不赖。专心工作,与下属就项目的事情交流,共同努力,再也没有想到过那个男人,一次也没有。
然而,在医院看到夏胤伦的一刹那,他知道他的想法根本是自欺欺人。这些天以来被强行埋葬在心底的情绪大概要被命名为“想念”,气势汹汹的袭来,让冯杰生都感到几分措不及防。
另一种飞速窜升的情绪则是担心。
再也忍耐不下去,理智尚未理清,脚步已带着身体走到男人面前。
他没想到夏胤伦酗酒,这样不爱惜身体……简直是糟蹋……的行为,与曾经的老板大相径庭。冯杰生记的很清楚,当初为了帮老板配出他满意的食谱,身为助理的他都与好几位著名的营养师讨论过膳食结构的合理性。
怒气像被发酵般无止境的膨胀,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宣泄出口。视线中男人似笑非笑的神色有种戏谑的味道,他只能在心里无声的叹息。
夏胤伦撩起散在额前的头发,骤然露出的疤痕让冯杰生瞳孔一缩。如果不是知道他已经失去当初的记忆,冯杰生真要以为他是故意的。
“我现在不是还你人情……”他总算记起对方还等着他的答案。
“哦。”夏胤伦一脸的若无其事,“杰生,现在似乎是凌晨,你怎么会在医院里?”
总算是多问了一句,只不过明显是转移话题。虽说如此,冯杰生发现自己还是自觉的回答他:“我是刚和同事送另一个同事过来。我……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我也没想到。”
冯杰生很想咬牙切齿:“是啊,真是巧得很。”
“嗯,我也这么觉得。”夏胤伦毫无自知的说,“你不去你同事那里帮忙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