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是在雪地里,意外发生的初时他也还记得要护住头脸要害。滑雪装足够厚,手上也戴着手套,不至于被擦伤。倒是脚踝,大概是摔下来的时候扭到了,一阵一阵的抽疼。龙静山细细盘算了一下,现在的境况倒也不是太凄惨。
但没过几分钟,他就知道自己的想法实在是……大错特错。
受伤不是最要紧的事,关键在于寒冷。爬起来后他就发现自己险险的挂在水边,看起来像是地下暗河一类的水流,才让他模模糊糊想起最后龙静林的交代,以及滑雪场发下来的小册子上面关于冰河裂口的内容。没掉下去运气已经算是相当不错,可是浸湿的衣物也带来了很大的麻烦。
“嘁……真倒霉。”
摸着衣面上湿漉漉的水迹,龙静山忍不住有点烦躁。
俗话说祸不单行,人民群众的智慧往往小觑不得。当他站起来打算找个出路的时候,蓦然发现不被自己所重视的扭伤也似乎不是一般的严重。每一脚踏在雪里,那种直击神经的痛楚都会流遍全身。
滑雪杖早就在滚下来的过程里失落了,他瞪了仅剩的那条玻璃纤维的滑雪板半晌,干脆把它抱起来当拐杖。
这样并不能避免疼痛,但理智告诉他必须这样做。
尽可能的拧干衣物,只是特殊的衣料在水里泡得有点久,让他的努力有些徒劳。脚踝越来越疼的同时,更深的寒冷透了进来。
他搓了搓双臂,继续走。
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雪地里,四面八方都没有丁点人烟,电话根本没有信号,不知道过了多久,还是在茫茫的白色里打转。
龙静山的烦躁感越发上升起来:“这什么鬼地方啊,连路都没有……”
从刚才起天空开始飘起了细小的雪花,这些六棱形的冰花晶莹剔透,贴在脸上原本只会产生微弱的凉意。但到了现在却仿佛变成了压在骆驼背上的最后一根稻草,让龙静山狠狠打了个寒战。
他意识到了些许不妙。
雪花纷飞,冰凉在头脸乃至身体中层层堆积,湿漉的衣物,让体温难以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继续保持。
龙静山抬头看了眼天色,还很亮。
他勉强找回了一点信心,这是种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对龙静林的信心。让他想着总会被找到的,想着见到那个人该怎么去骂他一通……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太阳移动的速度似乎越来越快,体温的消散让他的意识不受控制的茫然起来。
“嘁……龙静林搞什么去了怎么还不来啊……”
最后他只记得嘟囔出这么一句,接着就是漫天的风雪和铺天盖地的黑暗。
再找回意识的时候,龙静山浑然不知自己身在哪里。手指艰难的动了动,手背上依稀被什么东西固定着,身下则好象是……软绵绵的床垫。
得救了的巨大喜悦瞬时盖过了一切,让他没有犹豫的就张开眼,又被过于强烈的光刺得眯了眯眼,接着视野中的图像才清晰起来。
龙静山目瞪口呆。
“怎……怎么是你!”
还没恢复过来的身体不够有底气,但其中明确的质疑显然毫不客气。
坐在床边的男人好整以暇的一笑:“为什么不能是我?”
“……倒霉。”
脱口而出的话敌意深重,男人却似乎一点也不介意,只是看了眼吊瓶里液体的数量,才说:“好歹我也救了你一命,报答什么救命之恩的也就算了,至少也不该口出恶言吧。”
“……”
默默和对方对视半晌,尽管很想把那张脸上可恶的笑容给砸个粉碎,但对方话里所说的道理却千真万确。
龙静山悻悻地别开眼,说得含糊:“谢了,夏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