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龙静林又如此陌生。
相貌还是那副相貌,长发却剪成了精干的短发。
他什么时候也成了爷爷的孙子?他什么时候成了爷爷心目中的家主继承人?他什么时候成了把他即将得到的一切夺去的那个人?
无数的问题在脑海里盘旋,龙静山漆黑的双眼中陡然升起两簇火苗,随着龙静林的一举一动猛烈地燃烧着,越燃越旺……这团急需发泄的怒火在龙静林若有所觉的调转眼神看过来、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撞到一起时达到顶点。
注意到龙静山眼睛发红,龙静林心下蓦地一颤,他下意识的就想要叫出来阻止什么。嘴巴动了动,喉咙里却没能发出一个字。
下一秒,龙静山已将手边的茶杯狠狠砸向地面。
砰!
龙坤闻声望了过来,须发皆已雪白的老人即使微眯着双眸,眼神也依旧凌厉到令人不敢逼视。
“静山?你这是在闹什么?”
“爷爷,我是不是闹,您心里应该最明白。”
龙静山执著地与他对视,额上冒出一滴一滴的汗珠,最后顺着额角流下去,在身前的桌面上聚集出一个小小的水洼来。
“我该明白什么?这里是家族的内堂,不是你私人的地盘。在这么多叔叔伯伯前面做出这种没大没小的举动,我平时是这么教你的吗?”
“爷爷!”
龙静山猛地拔高音量,死死盯住他:“您不是一直说我是您的接班人吗?为什么现在会换成这个连来历都不清不楚的家伙?他是我的保镖,充其量也不过是个等级高一些的下人罢了,他能当好家主?”
龙静林眉梢一跳,眼中一片深沉,看不出他的心思。
龙静山压根没留意他,自顾自的越说越是激动。他现下实在怒到了极致,额角上的青筋都绽露出来。
龙坤的声音很冷,像是连冰块一道凝结在了其中:“龙静山!你莫非忘记我龙家的家规了吗?”
这下子,零星的几个打算劝说的反对者,都噤若寒蝉。而更多人倒觉得这样才好,就算龙静山从未做过什么,但他那种一贯趾高气扬的傲慢样子,让几乎每个人都与他有隔阂。还不如现在这个龙静林,看起来要平易近人得多。再者,他们或多或少的了解龙静林之前不过是保镖的身份——当不好家主的人才更有他们浑水摸鱼的机会。
龙静山愤怒的瞪大眼:“我不服气,爷爷你根本不该这样做!”
“放肆!”
来自龙坤的一声暴喝让龙静山彻底愣住。
那个总是对自己关爱有加、慈爱可亲的爷爷去了哪里……为什么爷爷会对他使用这样冷酷而狠厉的语气……
“我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难道还用得着你指手画脚?”
“爷爷,我不是这个意思!”
“龙静山!我没有你这样目无尊长的孙子!龙丁,龙戊,去把他给我带下去,关进思过斋!”
“……凭什么!爷爷你凭什么关我!我不服!”
龙坤的话一出口,不仅是龙静山,其余众人也不免有些变色。别看思过斋名字取的颇有几分风雅,也比不上龙家刑堂那种公认的血腥恐怖,可那也是出了名的阴森所在。家族中只有直系或旁系的血亲在犯下大错时,才会被关进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