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次趴在?桌子上,合眼睡去。
萧雪雎知道今晚从他的嘴巴里?依旧问不?出任何答案来,打算出去打坐修炼,只是刚一起身,就听到沈望春问她:“萧雪雎,你想离开吗?”
“离开?”
沈望春还是趴在?那里?,仿佛刚才的只是他的梦话,他又说?梦话:“离开幽冥宫,离开望乡城。”
萧雪雎刚喝了口酒,酒的味道不?错,怪不?得沈望春能把自?己喝成现在?这副模样。她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他:“你觉得呢?”
沈望春又没了声音,久久没有回应,就在?萧雪雎以为他已经睡去的时候,忽听到他道:“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
“真的?”萧雪雎问。
沈望春双手紧紧攥拳,他的声音含糊不?清道:“……真的。”
萧雪雎放下酒杯,起身便走,沈望春听到远去的脚步声,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背影。
她果真要走。
哈,真是太好了!她终于要走了!他根本不?想看到她,他看到她心?里?就烦!
他按住自?己发疼的胸口,五官皱成一团,是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
萧雪雎走到门口时,忽的停下脚步,回头看他,沈望春坐在?那里?,直勾勾地盯着她,他的眼泪已经在?眼眶打转儿。
只要萧雪雎出了这个门,他的眼泪就会落下。
果然是喝醉了,萧雪雎想。
她的小师弟也爱哭,只是沈望春与?他不?同,清醒的时候,他绝不?会在?她面前落泪,眼下这般,他说?自?己没醉,幽冥宫外的野猪都不?信。
萧雪雎从不?是多话的人,今天晚上在?这里?同沈望春说?的话已经够多了,只是到最后,她也没有问出一个答案来。
从到了望乡城的那一天起,无论沈望春嘴上说?的如何坚定?,但事实上他一直都在?救她。她欠他良多,然怕只怕,她欠下的比她目前知道的还要多。
他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呢?
萧雪雎长呼了一口气,回到沈望春对面坐下,沈望春此时又睡过去了,趴在?那里?像个鹌鹑。
萧雪雎连喝了两杯酒,看着沈望春头顶的发冠,低声叫道:“沈望春……”
沈望春哼哼两声,过了一会儿,又慢吞吞地吐出一句:“萧雪雎,我讨厌你。”
“我知道。”萧雪雎说?。
可她不?知道,在?他对自?己浓烈的感情中,他的讨厌究竟是占了几成?
沈望春终于彻底睡了过去,他?趴在那里,安安静静的,再?没有说那些?违心的话。
原本?萧雪雎是要出去继续修炼的,眼下倒也没有必要了,她的心不静,今晚也修不出什么结果来。
萧雪雎拿起酒壶,接连喝了几杯,她看向对面沉睡中的沈望春,她眸若秋水,波光潋滟。
萧雪雎没有进入过幽冥狱,却也听说过那里面极为艰苦,凶险异常,被封印进里面的魔族会恨她十分正常。
然而说这话的人是沈望春,这么长时间过去,萧雪雎也分辨得出来,他?在她面前说的话大多是不可?信的。
所以应该不只是这样,这其中一定还有其他?她不知道的事?情。
只是沈望春不愿意说,平日里他?清醒的时候,同他?稍稍一提起他?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浑身的毛都要炸起来,现?在喝醉了,他?的这张嘴也是紧得很。
将自?己的记忆再?往前推进,她艰难地在里面寻找沈望春的身影。
她这一路遇见的人太多太多,有的惊鸿一瞥,有的平淡无奇,有的只是不经意间的一个对视,最终大都汇入茫茫人海之中,再?不相?见。
沈望春是哪一种?呢?
她到底是一个人,而不是神,不能永远地记住她见过的每一个人的模样。
正道与魔道向来势不两立,不死?不休,那时她所知道的魔族只会残害生灵,虐杀百姓,她也曾被孩童似的魔族迷惑过,并为此付出不小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