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六日,出海第二天,天光大亮后,晴空万里,西南风强劲。
定风号风帆舰领三艘风帆货船挂满帆,乘正风向,提高航,全前进!
上午,叶初从船长室起来时,已是九点来钟。
半宿难眠,辗转反侧下,颤巍巍推门走出来的叶初,观之满脸菜色。
“可算是起来啦!”
“咋样?”
“还想吐不?”
甲板上,杨传武手上抓着个大木头杯子,里间盛着随船储备的米酒。
远洋航海,有时动辄十天半个月下不了船,这都是常事儿,船上淡水不易存储,容易变质喝坏肚子不说,时间久了,也会有股子怪味。
所以啊,但凡从事远洋贸易的跑船人,大多会以低度数的酒来替代饮用淡水,毕竟这酵的酒可是比水要好储藏的多!
现下,虽说那米酒度数颇低,但也架不住喝得多啊,遂虽还不到晌午,但杨传武已然是有几分微醺醉意,脸颊红润,打起了酒嗝。
“哈哈,对啊!”
“叶主事,我这儿刚钓了条章鱼上来,生吃最好不过,你要不要尝尝?!”
忽地,杨传武身侧,一个膘肥体壮的兵勇手中抓着条鲜活章鱼,将其举过头顶,向叶初展示着战利品。
那章鱼浑身粘液,几条触手胡乱攀扯,站在二层船长室门口的叶初一望之下,急忙捂住嘴,险些又呕出来。
而那胖兵勇见叶初中招,更不肯罢手,旋即竟一把将一条裹满粘液的触手塞到了自己嘴里,大嚼特嚼起来。
“大烙饼,滚一边去!”
“少在老子眼前得瑟!”
杨传武话未说完,叶初就已然控制不住了,胃里翻江倒海地狂呕痉挛,虽拿手掩着嘴,但那股子胃液狂喷之下,顺着指缝就呲了出来,溅了不少到身下一层甲板上。
遂其急忙另一只手也怼到嘴边,拔腿就往两侧船舷跑去。
见叶初这样,杨传武没好气的一脚踹倒那罪魁祸,被唤作大烙饼的胖兵勇,这人是杨传武身边亲兵,本也没有恶意,左不过拿叶初开涮取乐罢了,眼下叫将军一脚蹬得栽到甲板上,也不恼,只憨笑,围在旁边看热闹的众人见状,亦皆是哄堂笑作一团。
“呕。。。。。。,呕!”
叶初跑去船侧,摽住船帮,探身出去向海中一通狂吐。
杨传武关切地跑到其身边。
“咋样,没事儿吧?!”
“烙饼这臭小子,玩笑起来也没个轻重。”
“上个月军中组了个吃烙饼大赛,这小子简直饿死鬼托生,一个人狂炫了五斤,差点没撑死!”
“我估计啊,他应该是脑子让烙饼给堵了,你别往心里去哈!”
杨传武语毕,又胡乱灌了口米酒,身前叶初却半晌没动静。
杨传武遂放下杯子,拿胳膊戳了戳叶初。
“诶!老杨,你看那边!”
“好像是个大号橡木桶,我没看错吧,你瞅瞅!”
闻言,杨传武一怔,顺叶初手指方向望去。
果然,前面不远处,海面上飘着个常用来灌装朗姆酒的橡木大桶!
见势,老杨神情略显紧张,其赶忙翻身攀上就近的桅杆,掏出别在腰间的单筒望远镜向四周仔细观瞧!
这片海域航线虽确比较密集,但海面辽阔,兀自出现个橡木桶,多少还是要有所警觉的。
有的海盗团伙,就会故意用投放漂浮物资的方式,引船只停帆打捞,而他们再趁势全追击,待得船舰现不对头,海盗们已然逼近,想逃都不赶趟了。
正因如此,杨传武才一见橡木桶,便这般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