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这个季芳汀也是一个上进之人,初中毕业后,来到长安打工,但不甘于做些洗盘子端碗的粗活,便通过高等学历自学考试提升至大专学历。她家有一方远房亲戚,在长安郊区办了个工厂,见她好学上进,便邀至自己工厂做后勤。
后勤工作虽然繁杂,但并没有多少技术含量,加之季芳汀知进退、明得失、懂变通,不过半月光景,便能游刃有余的安排好本岗位的一应事物,得到亲戚及领导的一直褒奖。但她并未停下进步的步伐,决心向更具技术含量的财务管理方向进军,于是自学考取了初级会计从业资格证。
于是,她便完成了自己的第二次蜕变,但是财务管理是一门极其深奥的学科,加之她又没有扎实的专业基础,着非易事,但是她没不曾放弃,不过半年时间,她不仅把这块硬骨头成功啃下,甚至小有心得。自此,她凭借自己的能力一身兼顾工厂的数项职务,成为她亲戚身侧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
较于她的工作能力,御夫之术更是不凡。
与白青林恋爱后,见男友不善经济管理,一个月几千块的工资,一年下来攒不了多少。便提议男友将为数不多的存款拿出来,并与亲戚好友借上一部分,在长安市区置办套房产。恰逢那几年楼市低迷,加上二人有意为之,此举倒不是什么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但是,未有根基的普通人置办房产,即便只是付百分之四十,压力不可谓不大。再加上后期的装修,只凭白青林一人的工资,生活着实捉襟见肘。季芳汀苦思良久,与亲戚商议后,以个人名义出资,添置一台机器,所出成品走公司的销售渠道,如此下来,投资不过十万元,一个月却能多出一个人的工资来,生活有了极大的改善。
鉴于白青林家中贫困,难以给儿子经济上的支撑,加之曾对季芳汀的婚姻多有阻扰,这个儿媳对婆家态度极其冷淡,甚至多有嫌弃之意。只不过碍于丈夫的颜面,勉强维持表面的和谐而已。白青柠此番前来,心中着实惴惴难安,惟愿此行不要旁生枝节,顺利完成任务才好。
这厢青柠才到季芳汀住处,只见她捧着个大肚子出来开门,脸上浮出一丝笑意,眼底深处却是几分不屑的冰冷,语气和缓道“来了?路上可还顺利?因为我们小家庭的一些事儿,让一大家子人不得安宁,真是惭愧。都怪你哥还得半个月方能回来,不然也不必劳你跑这一遭了。”
青柠放下行李,赶忙回道“你为白家喜添新丁,这可是一大家子的喜事,众人自会竭尽全力相助,可惜人单力薄,效果甚微罢了。”
“听你哥说你工作定了?”
“八九不离十。”
“后续的流程不过是走个形式,我看你这是板上钉钉的一桩喜事了。”
青柠低头一笑,未再言语。
心中虽然认同季芳汀的判断,但是却没有轻狂的表现出来。
“对了,咱们老家是否还有欠款未清?”季芳汀将青柠迎至沙上坐好,将果盘往青柠方向推了推,状似无意地问道,“听你哥说,去年结婚时,办酒席的五万块都是借来的。”
青柠听到此话后,心底不由的一阵尴尬。白父的确未曾攒下家产,不然,白青林买房时,也不会不帮,白青柠大学四年也不会申请国家助学贷款,也不会在宝贵的大学时期,分出许多心力解决日常开销。但是,这些不是作为子女该置喙的地方。
“具体金额我不太清楚,大概三四万吧!”
“老家一年能有多少收益?”
“近年年成不好,也没甚收益。一入秋,雨水便不沥沥淅淅地下个不停,挂在枝头的红枣还没红透,便裂开了,化脓了,平白掉落了一地,无人问津。红枣又是我们当地的主要经济产物,这项不行,农民一年的辛苦算是白费了。”青柠如实说道。
“哎呀!一年净收入按五千来算,四万欠款也得用八年的时间。奶奶和爸都是上了年龄的人,不是这疼就是那痛,又没有退休金,这日子想想都难过。”
季芳汀神色忧虑地说道,“幸好,爸废了这么大的心血,供出来你这么一个大学生,工作又有了着落。以你日后的工资,一年下来外债就还请了。如果单靠你哥,这套房子还需要还月供,长安的花销又大,肚子里的这个出来后,又是一个妥妥地吞金兽,尚且自顾不暇,哪再与余力顾及老家?”
青柠听到这里,哪有不明白的道理?不过是借着给她戴高帽子,澄清自己的困境,撇清家中的负担罢了。父亲尚且康健,不曾连累儿女分毫,便视如水火,如果他日求到她家门上,岂不是要将那人活生生的吓死?
青柠心底的悲哀如山如海,不知季芳汀那番话只是自己的意思,还是夫妻俩共同的意愿?
果然,父母之爱子,是本能,子女敬父母,是良知。而这良知在利益面前一文不值。
“犬不择家贫,儿不嫌母丑!父母生我养我一场,即便不似富贵人家锦衣玉食,但也不曾苛待与我。不过区区四万外债,如果需要我出手之时,我自不会推脱。”
季芳汀大抵察觉到了青柠的不悦,补充道“不过,咱爸不过五十岁,正值壮年,只要用心点务农,那点债务哪需要儿女出面?肚子里这位出来后,无人帮衬照应,这份工作自是做不下去了,以后的日子还不知怎么过?如果单经济方面的影响,倒还好,可是在孩子上幼儿园的前三年,我定然是上不了班的,三年后,谁又会要我?这个孩子啊!不要不行,要了就等于断了女人的职业生涯!你哥说我这是典型的妊娠综合征,但人若不懂得居安思危与禽兽何异?”
“日子总会一天比一天好。”青柠提议道,“能不能请一位住家保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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