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安同志,这里有人非法乞讨!”
她这回的反应可是十足得快,姜延周目光在她侧脸一落,眼中闪过些笑意。
但她这一喊也把乞丐惊到了,乞丐仿佛都看到了保安本来的身影,脸皮都扭了起来。
然而他的贼心可没消失,他突然向前一扑,伸手去抢姜延周手里的钱。
可他手指还没碰到那两张纸币,钱像一阵风,倏忽被收了回去。
反而他一晃的工夫,被人大力抓住了胳膊,逃不脱了。
保安闻声跑了过来。
宋鱼连忙又重复了一遍,“这个人在地铁里非法乞讨!”
“不止。”
话音未落,就有人接上了她的话。
“还有蓄意抢劫,以及”
男人顿了一下,看了宋鱼一眼。
“骚扰女性。”
保安把人转交给了地铁警察,宋鱼和姜延周也过去提供了笔录,等待警察处理的间隙,两人在站台片刻逗留。
夜深了,人满为患的地铁站逐渐空旷起来。又一趟列车停下开了门,将站台里仅剩的几个人一并收起带走,而后呼啸离开,至此,就只剩下中间长椅上坐的不算近的两个人。
风在漆黑的隧道里轰鸣涌动,又在空空的站台上疯狂旋转,将人的头发吹乱缠在一起,缠成一团解不开的乱麻。
宋鱼心里也有些乱,但更多的其实是无措。
她拨开在耳边乱飞的蜷曲碎发,小心翼翼地转头看了姜延周一下。
他没看她,也没有开口说话,只目不斜视地看向列车走后出现在眼前的大幅广告海报。
尴尬的沉默令人心慌。
宋鱼知道自己至少应该跟他道谢,但在这种尴尬的沉默中,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而他也一言不发。
她咬了咬唇。
今天的路走多了,伤了的脚踝开始暗暗发疼,旁边就坐着她的骨科医生,但她一个字都不敢跟他提。
前些天,他让她找时间再去医院拍片细看,但这么多天过去,宋鱼连预约挂号都没有。
也不能算完全没有,实际上,她有考虑去另外一家医院重新就诊,只不过脚痛减轻了,她又把这事忘了。
宋鱼心想,与其让她在沉默中备受煎熬,还不如他主动开口骂她两句来的痛快。
但他就是不开口,宋鱼更加心虚,不禁又偷偷看了他一眼,视线恰好落在他鼻梁侧边眼镜压出的淡红色印记下面,鼻翼向上的位置。
那一处有一颗黑色小痣。
那颗痣很小,宋鱼从此刻的距离看去,只能看清痣的位置,看不出痣的形状。
但她知道,那颗痣的形状和普通的痣都不一样。
只有与他相距极近,近到鼻尖绒毛相蹭、呼吸交错纠缠的时候,才能看清那颗痣的最确切的形状
宋鱼咬唇,思绪飞了起来。
半年前的异国城市,湿冷和阴郁尚存,整个城市仿佛被加上了青灰色调的滤镜。
姜延周的公寓在郊区,是一座有前后小院的联排hoe,他说他另外两个室友结伴旅游去了,两周内都不会回来。
阴雨的天气,房间里昏昏暗暗、视线不清。
姜延周替她打开了沙发旁垂立的一人高立灯,昏黄的灯光令她视野稍稍清晰了一些,但依旧昏暗。
他看了她一眼,从左到右将客厅里的台灯、射灯、吊在窗上的灯串,甚至放置在角落里的圣诞树上的灯,一一打开了来。
虽然没有白亮的大吊灯,但暖色黄灯在客厅每个角落亮起,共同托起的黄晕光亮恰到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