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瘸着脚走到了两人脸前,那两人还没有发现她。
恰店员送了两盘鱼片过来,她接在手上,外头瞧了瞧吃得正欢的俩人。
“送鱼来啦。”
她一开口,两人齐齐转头看了过来。
章雨如扶了一下上了水雾的厚重镜框,笑了一声。
“真是送鱼来了。”
话音没落,高晴一下拽住了她的手臂,将人扯到了座位上。
“好呀你,这次迟到了四十分钟,你怎么才来送鱼?!”
送鱼不是送鱼,是宋鱼。
她爸年轻时因为几幅画鱼的大作出了几年的名,等女儿出生,就把这大运气放到了女儿身上。
虽然是她爸的大运道,但也没少被玩梗,好在宋鱼都习惯了。
当下,迟到的宋鱼,无奈又抱歉地给两位小姐赔礼道歉。
“我接你们电话的时候,领导刚给我发了个事件要我立刻处理今天我请客,我请客。”
她说完,桌上不知怎么静了一下,接着章雨如突然瞥了宋鱼一眼,厚重的眼镜片下,眼睛红彤彤的。
“刚来就凡尔赛,真烦。”
“嗯?”宋鱼愣了一下。
将她按在身边的高晴抬手点了她的额头。
“哪壶不开提哪壶,”说着,她提起了那壶,“去年的优秀毕业生,校招面试总分前十,前途无量的新员工,章雨如,今天被裁员了。”
“啊!”宋鱼惊得差点把手机丢进锅里。
她再仔细去看章雨如,隔着烤锅的水汽,也能依稀看出她眼睛鼻子都红的厉害,镜片的下边缘的水雾迟迟不散。
宋鱼有种被时代巨浪切切实实地扑打在身上的感觉。
他们这些互联网从业者,早在两年前就嗅到了这个行业即将洗牌的味道,可那会总觉得要洗也不会先洗新员工,互联网总是需要新血液的。
他们这些新血液,夹在时代的洪流里就流了进去,都觉得至少五年内不会轮到自己。
但现在,残酷的事实就这么到了脸前。
宋鱼懵了一会才回过神来,小声劝章雨如。
“连你都被裁了,我们两个可能也快了,说不好就下个月了。”
话音落地,高晴瞪着眼睛的脸就贴到了宋鱼鼻子尖上。
“我说鱼啊,你劝她你就好好劝,别咒咱俩行吗?你想被裁还是我想被裁,能说点好话吗?”
她们也和章雨如在同一片互联网园区,但相比章雨如的大厂和高薪,高晴和宋鱼所在的这家小厂,只能给他们两个开出章雨如六成的年薪。
尽管如此,也是相当不错的工作了。
宋鱼是真觉得自家公司飘飘摇摇的,大厂尚且要断臂求生,别说他们了,所以才说了这话。
她这话虽然让高晴翻了个白眼,但章雨如却苦笑了一声。
她也叫了宋鱼。
“你们还是别被裁了,要是你们俩也失业了,鱼,你妈肯定喊你回老家考编,高晴就更麻烦了,上半年的债还没还清。”
高晴上半年遇上了电信诈骗,手里的三万块钱被骗得一干二净不说,还倒贴了两万块钱信用卡。
她到现在还在吭哧吭哧地还账,听见这话甩了甩脑袋。
“你们说咱们三个,是不是撞上什么脏东西了?为什么三个人各倒各的霉?”
她说章雨如是事业上受挫,“好好的工作突然就没了”,说自己是金钱上亏空,“我还想着多攒点钱,买套自己的房子,结果被坑死了”,然后点到了宋鱼头上。
“你这个更坑,下半年本来都要结婚了,玛德,家里介绍的、一个学校毕业的、谈了四年的男朋友,竟然能干出那种事?!他嫌不嫌脏啊?”
她问宋鱼,“你当时,扇他两个巴掌了吗?!贱男人要是没被发现,是不是哄着你继续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