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前面当头一匹深棕色骏马上,坐着一位十七八岁的年轻人。五官端正,皮肤微黑。一旁有几个粗壮的男仆护在两侧,后面依次是三架奢华的马车。遥遥看见了城门,后面第二辆车一只大手勾起车窗的帘子,探出一个白胖的脑袋来,不怎么耐烦的嚷嚷:『昌武还要多久才进城啊,这一路都快要颠出我的肠子了』前面的少年目光一闪,恭敬的道:『大哥,前面就是了,估计再有半个时辰咱们就能到了』那白胖的男子不满的哼一声:『真不明白咱爹娘这是赶什么?』前面一辆车里钱老爷推开一扇车门:『昌文你发了一路牢骚了,你就不琢磨琢磨,后儿就是那何府老太爷的寿辰了,咱们指定不能顶着门去吧。再说,你难道不晓得爹娘的一番苦心,不过是想趁着何老太爷寿辰,让你姨丈带着你引见些朝廷的官员,以后进了官场,也不至于两眼一抹黑』后面一辆车里面坐着钱刘氏和她的闺女钱月娇。听了前面钱老爷的话,钱刘氏侧头扫了自己闺女一眼,心里不禁想起,姐姐来信虽没明说,那话里话外的却有意把月娇许给子谦。子谦那孩子她往年也是见过一两次的。却真真万里也难寻出一个来的,生的俊秀,性子也文雅,更是何府如今唯一的嫡出孙子。自己姐姐如今掌管着何府,上面又没有老太太,自己闺女过门去,必然不会受了委屈的。只是虑着她们姐妹纵是都有意,可何家上面那位大名鼎鼎的翰林大学士。就怕瞧不上她家月娇。要说月娇生的也算过的去,不说十分姿色,却也有几分动人之处。只这性子有些鲁莽天真,纵是请了先生来教琴棋书画。她却是个最厌烦学这些东西的,如今却真没学会什么拿得出手的本事。她们两口子虽有两子,却只得了这么一个丫头,自是有些宠惯的。眼瞅着都十三了,却还和小孩子一样,没什么心机城府。想到此,刘氏也不免生出几分忐忑。眼瞅着马车进了城,钱月娇大喇喇撩开帘子,向外面好奇的瞅着,眼珠子都不够用了。瞧着什么都新鲜,什么都好。边看嘴里也不闲着:『娘,咱们早该来京城的,这里比咱们永平城可强远了,你瞧连那要饭的身上的补丁都少得多』刘氏叹了口气,拽下帘子,拉住她的手苦口婆心的道:『你姨母家不比寻常人家,进了你姨母的府里,须记得要行为端庄,少说话,女孩家这样叽叽喳喳不庄重。这何府可不止你两个表妹在,听说那伯爵府里的三姑娘,如今也在这里客居着呢,让她瞧了笑话去可不好』钱月娇嘟嘟嘴道:『那就不许我说话了吗,见了子谦哥哥也不能说话吗』说着脸色难得竟涌上些许薄薄的粉色,倒是添了几分明艳的丽色。钱月娇自小在钱府里一人独大,没有个姐妹比着,纵有几个堂姐妹,却还处处不如她呢。加上父母宠溺,哪里有过不如意的事情,事事都要顺着心意才成,稍不如意便要闹将起来。却是个刁蛮任性的性子,偏偏没甚心机,所以她娘这才担心。去年何子谦奉了母命,去永平城拜寿,钱月娇见了一面后,心里就放不下了。和素日里瞧见得几个堂兄以及自己两个亲哥哥一比,简直不可同日而语,俊美温文,大方得体。后来她的丫头偷偷听见母亲和父亲的话,说姨母有意让她嫁给子谦表哥,从此就更是上了心。如今一进京城,又见如此繁华,却不是小小的永平城可比的。心里就立了个誓,这一次无论如何再也不回去的,势必要一辈子在这里才好。钱月娇心里想的美滋滋的,哪里还听的进去母亲的叮咛,不过当耳边风划过去罢了。马车穿过繁华的街道,拐进了一条小街。到了一个两扇的院门前停了下来。昌武甩凳下马,几步过来扶着钱老爷下了车。后面丫头也急忙扶出刘氏和钱月娇。刘氏心情霎时激动的,眼睛里都含着晶莹的泪花。门口一个胡子花白的老仆人忙上来行礼。这却是刘家的老人。刘氏的娘去了以后,她爹就抛开身边的一切杂事,担风袖月各处游历去了。到如今,已然三年没见回来。家里遣散了丫头,只留下一对老夫妇看着门。钱老爷这次进京,打着长久的主意,住在何府必然不行,现买宅子也来不及。因此就暂且在刘家的空院子里落下脚。打量着熟悉了,再谋其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