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桥却仿佛突然有了事情做,倒是打叠起了十分的热络来张罗,仔细回忆了现代时制作胭脂的工序,命巧兰去寻了石钵石捣等家伙什备着,就等着园子里花都开了,好挑拣来开始制作。打算的好好,却没等实施,何府那边就来人了。这日谢桥下了学,刚一进祖母的东正院,就发现今日里祖母的院子有些于往日不同,廊下的丫头婆子们仿佛多了几个面生的,瞧见她蹲身施礼后,却好奇的偷偷打量她,不禁暗暗纳罕。刚到了门口,何妈妈早在哪里候着她了,有几分激动的拉住她的手,低声道:『里面你舅母来了,说是奉了何家老太爷的命,来接姑娘去住些日子』说着亲自打起帘子,谢桥点点头迈了进去。见今儿可来的齐全,大太太二太太都含笑立在一边,老太太却拉着一个略显富态的妇人,在哪里笑着说话呢。谢桥便猜那一准的就是大舅母了,敛衽蹲身一福,先给老太太行礼,又分别给大太太二太太见过礼。老太太那边笑道:『三丫头,还不过来见过你舅母,真真到了今天才碰着面,倒是我的不是了。』2828、殷切切忠仆劝蛮主谢桥忙要磕头,却被那妇人一把扶住:『何用姑娘如此大礼,你刚进京的那会子,你舅舅就催着我来了几次,要接姑娘回去住些时日,倒是凑巧了每会来的匆忙,你都上学去了,又因老太太实在爱惜孙女,说是刚来,身子原又弱,待调养些时候,必亲自送去何府的,我呀就信了个实,在家里收拾好了屋子就等着,谁知道这左等也不来,右等也没信儿,心里头就疑,是不是姑娘这一程子身上不好了,谁想那日子谦回去说,姑娘好着呢,是老太太离不了一会儿的,我才知道,老太太那里给我使了个拖刀计,我还傻等着呢,这不,今儿我可是得了老太爷的令,定要接着姑娘回去的,老太太若还拦着,我可再不依的』她说话爽快利落的嘎嘣脆,一口气说出来,竟是别人插话都插不进来,二太太笑道:『老太太日常说我嘴巴巧,是个不饶人的,今儿个我可是要甘拜下风了,瞧瞧她这张嘴,真难为怎么说出来这样讨巧的话』老太太那边笑道:『子谦他爹是个成日里没有一句话的,所以他媳妇这样,也正是老天爷配搭的好呢,若是夫妻两个在屋子里都不说话,可也不是个事不是』说着指着何夫人道:『你莫拿你那公公的话威吓我,今儿三丫头必是让你带去的,你的心可是好好的放回肚子里去吧』满屋子里的人都跟着笑,何夫人笑着说:『那就好了,老太太即体恤,也省的我回去不好交差』说着携了谢桥的手仔细端详。这何夫人算是个有运气的女人,娘家姓刘,本是不起眼的寒族,但是父亲酷爱读书,于那学问上,却十分精到,年轻时,也是满怀壮志的来京考科举,想凭着自己一身才学报国救民,却屡试不第,遂心灰意冷,然,学问上却真真是个出挑的,也没回老家,混迹于京城和几个文人们终日里谈诗论词吟风弄月的,倒也自在。后来索性娶了个殷实人家的女儿为妻,在京城落户安顿下来,因广有名声,故时常被世族大户请了家去教导子侄读书,一来二去,倒真有了些体面,年过三旬,才得了两个闺女,长女刘珍,次女刘玲,刘珍到了十五那年,因有师徒的名分,就托人说与了何府的公子,原本也没想着能成,可不知道是不是他刘家的造化,何府却不怎么重视门第的,一说和就成了。刘珍嫁过来之前,心里不免惴惴,何府多高的门第,自己娘家这点势力,连人家的衣角都贴不上,加上听说两个小姑子,都是出了名的好,怕进了门为难于她,谁知道过门没一个月,婆婆那里就一病去了,刘氏还没来的及适应,何府里满府的大事就压在了她的身上。她小门小户出来的,何曾见过这些阵仗,加上有那些刁奴看不起她娘家的出身,故意寻了事情为难于她,一时焦头烂额,那时候她又年轻,每晚躲在被子里偷偷的掉眼泪,丈夫虽算体贴,但这些事情上却也帮不上忙,最后越发闹的不像话了。最后两个没出嫁的小姑子出来,一左一右的帮着她协理府中事务,尤其谢桥的母亲,手把手的叫她如何看帐,如何理事,如何辖制下人,四时节礼如何分派等等,这样过了半年,她才渐渐上手,心里感念着这段恩情,因此刘氏对谢桥却也有几分实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