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老太太瞧了左面坐着的大太太一眼,倒是有了些许柔和的脸色,大儿媳虽说有些不到之处,却真真给她生了个争气的好孙子,相比之下,二房的宝松宝杉就平庸的太多了。谢桥见老太太说到一半住了口,忙道:『祖母越发会吊人胃口了,大哥哥到底挨罚了没有啊』老太太伸手点点她的额头:『真真是个急性子的丫头,这时候那聪明劲儿跑到哪里去了,如今这个亭子叫暗香亭,你大哥哥自是没挨罚的了,你大哥哥不仅说了这个名儿,还念了古人的一首诗,什么梅花,什么雪,什么香的,我却不记得了,你若是想知道,回头正经问你大哥哥去』谢桥瞧了瞧不远处墙角植的几株老梅,不禁扑哧一声笑了:『是不是王安石的梅花诗,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她这边话一落,亭子外面就响起一阵清朗的笑声:『三妹妹的学问越发精进了,怪不得先生都说你书读的好,真真我都快要甘拜下风了』谢桥一怔,回头就见那边小径走过来一个风姿俊雅的秀美少年,不是谢宝树却是那个。要说谢桥和谢府的姐妹们处的真不算好,但是和谢宝树却天生是个投缘的,当然这里面大约也有着何府一层的缘故,毕竟比别的人更亲近些,谢桥却是打心眼里喜欢谢宝树,虽大伯母是个忧愁阴霾的性子,大伯父又不是多好的榜样,可谢宝树却真真是个难得的,歹竹出好笋。接触的长了,发现并不拘谨,是个洒脱大方的性子,虽也有高门大户公子的清高,却甚是明白事理,况且对谢桥更是别样的亲近,谢桥有那不知道的,也乐意找他询问,谢宝树知道谢桥喜欢玩意,也会时常带回来一些古朴轻巧的小玩意给她把玩,一来二去,两人相处的情形,真个如亲兄妹一般了,隔母的两个亲妹妹反倒远远落在了后面。谢桥掩着嘴笑道:『大哥哥又哄我呢,回头我认了真,以为自己是个有学问的,岂不让人笑死了』谢宝树上前来给老太太见礼,又给自己母亲和二太太作揖,直起腰来,手里的折扇轻轻敲了敲谢桥的头道:『大哥哥从来不哄你,前儿个谢先生还和祖父说来着』说着似模似样的学着谢道瑄的声气道:『三姑娘书念得好,举凡我讲了一遍的文章,就能记得牢牢的,若是问了,还会举一反三的说出许多不一样的道理来,真真是个难得的聪明孩子,若是再努力些,必是有大进益的,咳咳咳』谢宝树话一说完,老太太早就撑不住,指着他和谢桥笑了起来:『你们两个促狭鬼,亏了谢道瑄没口的夸你们,背地里却这样顽皮编排人家,回头让你们祖父知道了,可不要罚你们又抄书』大太太也笑了,看着儿子和侄女站在一起说笑,心里也跟着敞亮起来,二太太虽也跟着笑,眼里却是一片嫉妒透了出来,这同样的孙子,自己的宝松愣是处处落在了宝树的后面,况且自打宝树进了太学,走动的除了世家子弟,还有那皇亲贵胄,将来承了爵,当了官,必是有好前景的,平日里她总劝着宝松多跟着宝树一处,就是多认识几个人,也多条门路不是,可是宝松却是个最厌烦这些的,每日里只知道舞刀弄枪,真真能气死人。老太太笑了一阵,才说:『谢道瑄那老头子如今也糊涂了,我说怎么三丫头每日里,下学回来,还缩在屋子里整日的又读又写的呢,原来竟是让他逼着要进益呢,没得劳这些神,身子刚大好了,回头却要熬得病了,宝贵家的,你去让你家宝贵和谢老头说去,就说我的话,我家三丫头也不指望着将来中状元,他这一番好意还是送于别人吧,略略认识几个字,不当个睁眼瞎也就成了』谢妈妈忙笑着答应了,谢宝树侧头冲谢桥眨眨眼,那意思就是说,回头看你要怎么谢我,这一下,谢老头给你留的作业必是要少多了。谢桥也冲他抿嘴笑了笑,低声道:『回头妹妹做些新鲜的小吃食,让巧兰给你送过去答谢』谢宝树眼睛一亮,这个堂妹刚一来时,除了长的比几个妹妹出挑些,倒也没瞧出什么不一样的来,中规中矩的沉闷性子,倒和素日里遇见的那些大家的闺秀一般的无趣,谁知日子长了,倒发现是个有意思的,虽等闲不喜多事,却是个聪明灵透到极点的性子,时常还会在自己院子里的小灶上,鼓捣些不一样稀罕的小吃食,因着巧梅和她身边的巧兰情分不同,他跟着也得了不少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