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铺了厚厚的地毯,淹没了脚步声,到了蕙畹身后半步站住,低头看她作画,却发现这丫头作画和别人手法不同,手里却没有湖笔,只拿着一个仿佛墨的头上尖尖的东西,细细描画,非常快速,很快,香几上的菊花轮廓已经跃然纸上,深深浅浅间,将菊花层叠垂坠的花须,描摹的甚为逼真,可见此女画工卓绝。略略靠近些,杨紫青嗅到一股淡淡的似兰似麝的香气,从她身上氤氲而出,若有若无,却清雅非常,杨紫青不禁暗暗吸了口气,不想却惊动了蕙畹,蕙畹猛的抬起头,才发见不知何时,杨紫青已经站在了自己身后,一股霸道的龙诞香盈鼻,蕙畹急忙退后一步,侧身一福,杨紫青却拿起她放下的黑色画画的东西,仔细端详片刻道:&ldo;这是何物&rdo;蕙畹又略略退后半步道:&ldo;眉墨&rdo;杨紫青一挑眉道:&ldo;眉墨,做什么用的,瞧着比我用的墨细小一些&rdo;放到鼻子嗅了嗅道:&ldo;仿佛有一种花香&rdo;蕙畹暗暗翻白眼,心道你老婆那么多,竟不知画眉的东西,真真可笑。面子上却仍恭肃的道:&ldo;乃是女子画眉之物,臣女让宫女姐姐们寻来削尖了用的&rdo;杨紫青瞥了她一眼笑道:&ldo;你倒有意思的紧,竟用这东西来作画,真真稀奇&rdo;蕙畹心道,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这里没有铅笔,勾线用毛笔,自己是万万用不熟练的,写字尚可,画画还是算了吧,自己不想费那功夫。杨紫青见轮廓勾勒的甚是清晰,不禁起了兴致,笑道:&ldo;朕来上色可好&rdo;蕙畹忙侧身退后道:&ldo;皇上请&rdo;杨紫青拿起染色笔细细填色,蕙畹只在旁边暗暗腹诽,你自己既然想画,非的让我多手作甚,真正虚耗这半天的时间。工笔画填色却是最费工夫的,近掌灯十分,杨紫青才画完全了,笑着看了蕙畹一眼道:&ldo;你来瞧瞧,朕填的可好&rdo;蕙畹凑上去,填的颇为细致且浅淡均匀,忙道:&ldo;皇上画工比臣女更为精到&rdo;杨紫青却道:&ldo;可惜这有好画无诗难免单薄,你可有好题跋,说两句来,朕题在上面岂不好&rdo;蕙畹急忙道:&ldo;臣女虽读了些书,些许认得几个字,然,诗词歌赋上,却是不通,故献丑不如藏拙&rdo;杨紫青笑了,伸手刷刷写了两句道:&ldo;莫若就这两句好了&rdo;蕙畹探头一看,画的一侧龙飞凤舞的提了两句旧诗:&ldo;古都十月春又发,十万人家尽菊花&rdo;蕙畹忙道:&ldo;圣上大才&rdo;杨紫青顿时觉得索然无味起来,这个张蕙畹白白长了一对博惠那十分灵动的眸子,这性子却有些古板无趣的紧,且甚是拘束,虽是一幅好画工,才思却疏于敏捷,遂不免意兴阑珊,挥挥手道:&ldo;今儿偏劳你了,胡康,送张小姐&rdo;张蕙畹心里一喜,心道自己这招对付杨紫青,还是颇为管用的,刚才杨紫青命她作画,蕙畹就暗道不好,旧年曾接触过半年多,对杨紫青的性子多少有些了解,他于那些新鲜事物上,一开始都有极大兴趣的,越是有趣新奇的越喜欢的久,若是无趣,即刻就会丢开手去,实实的,是一个最喜新厌旧的性子,虽知道自己的身份,他也不见得会怎样,但蕙畹终究厌烦他像逗弄宠物一样逗弄自己,非常讨厌。故收了性子,像块木头一样应付他,果然,很快就令他厌烦了,放了自己出宫。胡康在一边看了个满眼,虽只略略见过两面,然,胡康也知道,这张蕙畹的性子,定不是这样无趣的,不然世子那里能如此着紧,多半是用来应付皇上的伎俩,可见对皇上的性子,她也是颇知道一些的,这倒有些匪夷所思了,但不得不说,这丫头聪明的紧儿。远远的就看见杨紫安翘首以盼的身影,秋风浮动宫门廊檐前的宫灯,摇曳出一串光影,杨紫安的身影,被光影拉的长长的,更显清瘦倜傥,然,即使清冷萧瑟的深秋夜,有这样一个人等着,却令蕙畹感觉如融融春日般温暖。胡康也看到了杨紫安笑道:&ldo;既然世子爷在,老奴就送到这里了,张小姐走好&rdo;张蕙畹一福身道:&ldo;蕙畹谢胡公公多方照顾。&rdo;带胡康回转,张蕙畹才出了宫门,杨紫安也顾不得侍卫在一边,上前一步就把蕙畹揽在怀里抱了个牢牢的,心里的感觉一时竟难以言传,嘴角凑近蕙畹耳边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