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公子,进冀州城了。&rdo;许贵儿跳下后面一辆车,颠颠的跑过来报信儿,马方都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心说,当我是瞎子还是哑巴,冀州城这么大的字看不见啊,许贵儿见他那白眼,抬手给了他一下子:&ldo;赶你的车,东张西望的做什么?&rdo;凤娣真不大待见许贵儿,不是冲着他,是他后头的主子,周少卿这明摆着就是派许贵儿来监视自己的。凤娣琢磨着,怎么想个法儿再把他送回去,或者支开,省的再跟前碍眼。许贵儿也知道凤娣不待见他,可没法儿,小王爷交代下了,他就得盯紧些,这位可是个胆大包天的主儿,回头一个瞧不见,又跟登州府那回似的,自己八个脑袋也赔不起。凤嫣立在台阶上望了半天,侧身问牛黄:&ldo;你可瞧准了,莫不是瞧差了吧!&rdo;牛黄忙道:&ldo;瞧不差,瞧不差,小的天没亮就在城门口蹲着了,远远的就瞧见了许贵儿,忙着回来报信儿了,那许贵儿如今跟着大公子呢,除了大公子还能是哪个。&rdo;凤嫣道:&ldo;许管事可是四通当周东家跟前得用的人,你怎么倒直呼其名了?&rdo;牛黄撇撇嘴道:&ldo;大姑娘您是不知道,什么管事,现在就跟咱们大公子端茶递水的跑腿儿了。&rdo;凤嫣忽的笑道:&ldo;你在家里养了这好几个月的伤,不想兖州府的事倒是没落下,不是麦冬哪儿听来的吧。&rdo;牛黄嘿嘿一笑,凤嫣也觉好笑,这次回来,眼瞧着麦冬对牛黄就不一样了,清儿说,见了面也不跟过去似的死不待见,虽不见多说什么,倒也有来有去的。凤嫣琢磨,定是凤娣跟麦冬说了什么,这丫头才变了个样儿,牛黄机灵,又知根知底儿,麦冬配他,倒真是一桩难求的好姻缘。说起麦冬,凤嫣又不免想起自己,打从自己回来,就没见着裴文远,忠叔说得了凤娣的信儿,让裴文远好生在家温书,好备着来年大考,裴家从这儿到过年的米粮炭火,按月送了去,意在不让裴文远操心,每每想起这些,凤嫣又觉,凤娣不像瞧不上裴文远的样儿,只盼着他能一朝得中,有个光明的前程,自己嫁与他,也能望着好日子。不提裴文远,却又想起凤娣跟周少卿的事儿,若除去家世身份,凤嫣倒觉得,周少卿配凤娣正恰好,且那日周少卿对凤娣的亲密举止,早已逾矩,若凤娣不嫁他,又能嫁于何人呢,可这身份门第太过悬殊,凤娣如何能嫁进王府。想起这些,凤嫣真替这个妹妹发愁,正想着,忽听牛黄道:&ldo;来了,来了,大公子回来了。&rdo;凤嫣举目望去,只见街那头驶过来两辆马车,凤嫣快步下了台阶迎过去,马车也到了近前,凤娣下来挽着凤嫣的手,端详她一遭道:&ldo;怪冷的,姐姐怎么出来了?&rdo;凤嫣道:&ldo;这眼瞅就小年了,我这不是着急吗。&rdo;凤娣问:&ldo;各铺子的掌柜都来了?&rdo;凤嫣道:&ldo;陆陆续续的都来齐全了,就等着你呢。&rdo;凤娣笑了,转头看向忠叔,放开凤嫣,整整了衣裳,一躬到地:&ldo;多亏忠叔在家百般周旋,辛苦了。&rdo;余忠忙往旁边一避:&ldo;老奴怎敢受公子的礼,公子快进去吧,看冻着了。&rdo;凤娣道:&ldo;书齐怎么不见?&rdo;凤嫣拉着她的手往里走:&ldo;还没进腊月呢,书齐就心心念念盼着你回来,一天不知道念叨多少遍,我听着耳朵都起膙子了,倒是昨儿,跟着牛黄跑了趟铺子,被冷风拍着了,夜里发起烧来,吃了药,给我按在被窝里头发汗呢。&rdo;凤娣道:&ldo;跟着书齐的人当挑个仔细些的,这事儿过两日再说,先去瞧瞧他,这一晃好几个月不见,也不知这小子长高了没。&rdo;凤嫣笑道:&ldo;可不都长高一大块了,不止他,你瞧瞧你,这才多少时候,比姐都高半个头了……&rdo;姐俩说着话进了后院,忠叔看了看马方,知道这是原先回春堂的伙计,公子特意留下的,便安排他跟牛黄住在一屋,至于许贵儿,小王爷跟前的人,自然不能慢待,安置他住在自己院里。安置妥当,忠叔不禁站在门前,抬头望了望门楼子上的余府的匾,想去去年这时候,可不成愁呢,眼瞅着庆福堂没了,余家就倒了,这一晃一年过去,再瞧今年,庆福堂原先的八家铺子变成了三十一家,兖州府,登州府,冀州府,都有余家的庆福堂,谁能想得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