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过来的时候,凤娣看到的是眼前跳动的火光,以及环住她身子温暖的怀抱,真的很温暖,肉贴着肉的温暖,驱走了寒意,很暖,很暖。她知道抱着自己的人是谁,她从来不知道,周少卿的怀抱竟会如此温暖,在这样的寒夜里,她竟然可以这么靠着他取暖。此时的凤娣几乎忘了这里哪里,忘了外面的世界,忘了那些纷纷扰扰,也忘了余家,更忘了彼此的身份,她的脑子里只剩下了这样的温暖,令她贪恋,令她不舍。&ldo;醒了。&rdo;跟这个怀抱不大协调的声音响起,凤娣缓缓抬头,对上他的目光,火光映在他眼里,跳跃了数下,仿佛点燃沉寂夜空的星子,凤娣从来不知道,周少卿的眼睛会这么温柔,她在他眼里看到了自己,异常鲜明的自己。她的头发落下来,散在她柔细的臂膀上,她身上并非寸缕皆无,肚兜还在,裤子还在,即便如此,从他的眼睛里看去,也相当暧昧。在古代,这样的境况女人应该算失节了吧,照着古代的规矩,自己只有嫁他了,想到这些,凤娣忽觉古怪,她跟周少卿唉,两个人才认识多久啊,一共都没见过几次,说的话都能算出来有多少句。她讨厌他,非常讨厌,讨厌他这张冷脸,讨厌他的出身,更讨厌他那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总之,凤娣就是讨厌这个男人,什么都讨厌,但,就是这个讨厌的男人,在这样的寒夜里抱着她,给她温暖,这算不算世事难料。&ldo;这么看着我做什么?&rdo;周少卿的声音很低,仔细听,有些莫名的紧绷,凤娣垂下眸子,很久才小声道:&ldo;周少卿,谢谢你。&rdo;&ldo;谢我什么?谢我帮你,还是谢我来救你,如果是谢我帮你,那么我可以告诉你,我现在后悔帮了你,如果是谢我救你,更不用,如果不是我帮你,也不会有那些杀手。&rdo;&ldo;杀手?你说那些人是杀手?&rdo;凤娣惊愕的看着他。&ldo;当然是杀手,不然,你以为是什么人?&rdo;凤娣呐呐的道:&ldo;可是杀手为什么杀我?&rdo;周少卿冷哼一声&ldo;你坏了回春堂的买卖,贺兆丰的亲爹给你活活挤兑死了,贺家要是能咽下这口气,也没有今天的回春堂了。&rdo;凤娣道:&ldo;可他爹当年找江湖人烧了我家的药船,我爷爷差点儿就没命了,这笔账怎么算,难道就活该了,就许他贺家杀人放火,不许我余家点灯吗,这是哪家的道理,还有安家,他回春堂才缺德带冒烟呢,现在还来雇杀手杀我,什么东西啊,还有王法吗,行,他不是这么干吗,回头我也雇杀手灭了他全家,连他家的鸡都宰了。&rdo;周少卿点点了她的额头:&ldo;你这小脑袋里成天想的什么,既知道贺家这么做不对,你还跟着学,你这就有王法了?&rdo;凤娣切一声道:&ldo;这个狗屁地儿,王法都是给你们这些人想出来,管老百姓的,真要都照着王法儿,冀州府的邱思道头一个该砍头,可你们不舍得,因为邱思道这样的人得用,你们相信水至清则无鱼,你们这些上头的人,要一个好名声,就让下头的官玩命的贪,贪完了,给你们送,再缺银子使了,索性弄出几个大贪官来杀头抄家,就什么都齐了,比堆在国库还好使呢,放在国库的都是死银子,放在贪官儿哪儿是活的,可以利滚利的,往外生银子。&rdo;&ldo;这些话谁跟你说的。&rdo;周少卿紧紧看着她,眸光更沉。&ldo;还用谁跟我说,明摆着的事儿,真当老百姓都是傻子了,呃……&rdo;话没说完就给周少卿捏住下巴,他的力气很大,捏的她生疼,他的声音冷如寒冰:&ldo;这些话以后不许再说,跟谁都不许再说,再让我听见一次,我把你的舌头割下来。&rdo;凤娣给他眼里的厉色吓住,下意识点了点头。周少卿放开她,脸色略缓了缓:&ldo;很多事,明知道如此也不能说出来,需知祸从口出。&rdo;凤娣也有些后悔,刚才自己一时激动,胡说八道一通,却忘了周少卿可不仅是四通当的东家,他还是越王府的小王爷,他是皇族,是最高的统治阶级,这些人当然不愿意自己的心思被人知道,进而宣扬出去,这纯粹是掩耳盗铃。两人之间谁也没有说话,气氛有些僵,只听见外头呼呼的风声,雨仿佛停了,凤娣看了看火边儿烤的衣裳,刚想伸手摸摸干没干,忽听周少卿道:&ldo;你怕不怕狼?&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