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抬头看了看他娘,点了点头低声道:&ldo;娘说过,您是忠叔,爷爷跟前的人,余家的长辈。&rdo;余忠的眼角有些湿润,王氏忽然冲过来扬起手就给了那妇人一巴掌:&ldo;你个不不要脸的贱人,贱人,胡说,这野种根本不是我余家人,不是……&rdo;说着,把那孩子用力一推,那孩子没站住,摔了一跤,额角却正好磕在一边儿的桌子角儿上。王氏使的力气很大,那孩子的额头顿时就磕出血来,血顺着额角流到脸上,看着就疼,那孩子哇一声哭了起来。王氏却仍不罢休,上去把那孩子拽起来往外拖:&ldo;滚,滚出我余家,你不是我余家的人,不是。&rdo;那孩子被她拖的踉踉跄跄的哭越发大声。凤嫣急的不行,刚要过去,却给凤娣一把拽住,低声道:&ldo;再等等。&rdo;凤嫣不明白的看了眼凤娣,虽不知她要干什么,但心里知道,凤娣的话总不会错。当娘的自然不能看着孩子被人这么着,那妇人忙扑过去,把孩子夺回来护在怀里,王氏却不依,一边儿撕扯一边骂,骂的别提多难听了。凤嫣都傻了,在她的记忆力,即便太太总是冷淡淡的,不怎么理会她跟凤娣,礼数上却还算过得去,可眼前这个人却像一个疯妇,扯着那妇人打骂的样子,颇有些狰狞。王氏真恨到了极致,这么多年,这么多年了,她一直忍着,忍着,从嫁进余家那天就开始忍着,忍着婆婆的挑剔,忍着丈夫的冷落,忍着下人的慢待,所有人都知道,她是怎么嫁到余家来的,因为余家的药船烧了,没了周转的银子,余庆来才娶她,跟她这个人没有任何关系,就是为了她陪送过来的那两万两银子,能救余家的急,能解余家的难。余庆来不喜欢她,一个月也不来她房里一次,甚至对她的丫头,都比对她好,她的公婆也瞧不上她,嫌她没本事,嫌她管不了家,底下的人,面儿上都叫她一声少奶奶,背过身儿就嚼她的舌头。她都不知道自己当初是怎么忍过来的,却到底过来了,余家上下再瞧不上她,也没用,她生了南哥,余家唯一的子嗣,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余庆来再不待见她,为了儿子也要过来她屋里,公婆再嫌弃她,对南哥儿也是真心呵护疼爱。她熬出来了,终于扬眉吐气,靠着南哥,她这一辈子都不用再忍着了,哪怕南哥去了,她也能过继个孙子,庆福堂还是她的,余家还是她的。却怎么冒出来一个子嗣,不,不可能,这一定是骗子,这一定是假的,她不信,不信。王氏伸手去夺妇人怀里的孩子,她的力气奇大,纵那妇人把孩子紧紧护在怀里,也给她寻着机会夺了过去。王氏夺过孩子,脸色更加狰狞,一伸手掐在孩子的脖子上,嘴里喃喃的道:&ldo;我掐死你,掐死你,你个孽种,孽种……&rdo;那妇人急忙过来掰她的手,一边掰一边道:&ldo;齐儿不是孽种,是老爷的血脉余家的子孙,你放手,放手……&rdo;终是掰开了王氏的手指,把孩子救了下来,那孩子咳嗽两声,惊恐的望着王氏,王氏还要过去,忠叔却挺身挡在娘俩前头,沉声道:&ldo;太太要做什么。&rdo;王氏仿佛刚清醒过来,定定看了余忠半晌道:&ldo;他不是余家的子孙,他是孽。&rdo;余忠道:&ldo;事情还没问清楚,即便不是,也不该太太动手,更何况,即便不是,也是一条性命,太太想掐死这孩子不成。&rdo;王氏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坐子椅子上,忠叔这才转身看向那孩子,伸手想摸摸孩子额头上的伤,那孩子大约是怕了,吓得一缩,缩到他娘怀里,那妇人哄了半天才勉强露出头来。忠叔怀里掏出止血散,给孩子抹在伤口上:&ldo;别怕,只你娘把话说清楚,就没事儿了。&rdo;说着看向那妇人:&ldo;干系到余家的子嗣,也不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需当有个凭据。&rdo;那妇人愣了愣:&ldo;那年爷在我家住了一个月,便有了书北,爷虽不知,却也留下话来,说若有了孩儿,男孩就叫书北,女孩儿就叫凤娉,说转过年,便使人来接奴家,不想这转过年就是整整七年,奴家生下了书齐,本想寻来冀州,让孩子认祖归宗,奈何我爹病卧在床,直到年前,我爹去了,料理完我爹的丧事,这才寻了来,路上走了两个多月,才进了冀州府,打听着余府的门寻过来的,爷走的时候,只留下这么一句话,没有凭证。&rdo;